穿进雷剧考科举 第77章

小说: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更新时间:2024-08-29 07:02:57 源网站:乐文小说网
  这个年, 云岚县是在战火中渡过的。

  过了正月, 县城依旧被白雪覆盖, 城墙的表面结着一层冰, 将填补缺口的沙土冻得十分牢固。

  云岚县的城墙还在, 城就还在, 哪怕兵力已严重不足, 但仍有许多青壮年自愿拿起武器,登上城楼。

  因为城墙之后,是他们世世代代的家园。

  幽军久攻不下, 粮草渐渐不支,但他们又舍不得放弃这块肥肉。

  这次,他们之所以会派遣重兵压境, 一来是云岚县这些年的繁荣他们有所耳闻, 二来,则是因为两年前, 十余幽人死在了县中。

  他们要为同族报仇, 或者说, 他们要以云岚县百姓的血, 来震慑大安所有边城。

  云梯用了, 钩车、木马也用了, 所有能想到的攻城手段幽军全用了,但很可惜,云岚县的城楼始终如高山长河般横档在他们面前, 让他们无法前进一步。

  思来想去, 幽军头领决定减少进攻的次数,直到新一批粮草运至。

  在此之前,就挖壕围城好了,要么让县中百姓主动开城门投降,要么……直接饿死。

  对此,程岩只有两个字——做梦!

  投降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尽管危机依旧在,但幽军减缓了攻势却让县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百姓们认为,情况总会越来越好,因为县尊大人告诉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相信这位县尊大人,程大人当初有办法助他们摆脱贫困,如今也一定会带领他们熬过战争。

  然而此时,被百姓们当成神一样的程大人正站在城楼上,望着漫天寒星,和庄思宜谈情说爱……不,是谈星星谈月亮,从人生哲学谈到诗词歌赋。

  不管幽军有什么打算,云岚县的防卫不会松懈,日夜都要有人巡守城楼。但县中人手紧缺,因此,就连身为县令的程岩也自我分配了轮值的任务。

  冬风凛冽,吹得程岩的衣袍烈烈作响,他搓了搓几乎快被冻僵的手,就听庄思宜问:“冷吗?”

  程岩摇了摇头,“不冷。”

  庄思宜顺口就接道:“我摸摸。”

  “……”

  程岩干脆伸手碰了下庄思宜的后颈,见对方被冻得一抖,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身后,庄棋依旧作蘑菇状,周身的幽怨之气再次聚拢。

  以前他只当少爷一个人犯病,如今看着程大人也越来越不正常,他真想戳瞎自己的狗眼。

  这时,他又听程大人道:“你说,朝廷发兵了吗?”

  庄思宜:“已经一个多月了,应该发兵了。”

  程岩:“朝廷一定会战吗?”

  庄思宜:“你在这里,恩师一定会竭力主战,何况这一次,太子殿下的立场也很明确。”

  “太子殿下?”

  程岩已经知道庄思宜这回能及时赶到云岚县,得益于太子和关阁老的联手运作,对方之所以谋了个和翰林八竿子打不着的户部主事,是因为户部尚书正是关庭。

  庄思宜:“对。皇上对太子殿下十分看重,太子殿下若是主战,大安就有五成几率出战,再加上恩师等人的推动,以及上回对单国一战的胜利,朝廷出兵十拿九稳。”

  程岩想到上一世,太子虽然受了林太傅的影响决定御驾亲征,但当时情势不同,就目前而言林太傅应该是主和的,便有些忧心道:“万一太子殿下改变想法了呢,毕竟林太傅……”

  庄思宜冷笑了下,“那也得太子殿下肯听林太傅的。”

  程岩见他如此自信,又知对方如今与太子关系亲近,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我们思宜,已成太子殿下的心腹了。”

  一句“我们思宜”让庄思宜心中一荡,他佯装淡定道:“何来心腹不心腹,只是太子殿下良善宽和、爱民亲民,必能体察边关百姓的苦楚,心系边关百姓的安危。”

  程岩仔细观察庄思宜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对方有几分真心,但若换成前生的自己,是决计想不到有天能从庄思宜口中听到这番话。

  也不知将来的历史中,庄思宜又是什么身份?

  是依旧如原本剧情里描述的那样权倾朝野,还是会书写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

  正想着,他又听庄思宜道:“阿岩,如果,我是说如果。城若守不住了,你会逃吗?”

  程岩下意识道:“当然不会,县中百姓都在这里,我往哪儿逃?”顿了顿又问:“你呢?真要到了破城之日,你……会先走吗?”

  “你在这里,我又往哪儿走呢?”庄思宜的语气认真而笃定,就像一个承诺。

  程岩心中一乱,藏在袖中的手攥紧了些,他避开庄思宜的视线,嘀咕道:“真会说话。”

  庄思宜本有些后悔方才的情不自禁,但见阿岩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又心痒痒地想继续作死。

  可就在此时,他忽听庄棋一声大吼:“小心!”

  接着一股大力朝他冲来,伴随着“轰隆”巨响,庄思宜看见了城楼上艳红的火光。

  而被庄思宜压在身下……不,是被庄思宜和庄棋一起压在身下的程岩已经顾不上推开他们,因为火光之上,一名幽国人背负不知用何种材质制成的“双翼”,竟如飞鹰般盘旋在空中!

  “……”

  “……………………”

  雷剧也要讲基本法吧?为什么人还能上天?!

  “快看!鸟人!”

  不远处传来兵丁们惊慌的喊声,程岩抽了抽嘴角,又见施狄几步上前,掷地有声道:“且看本少爷的箭法如何!”

  说罢,施狄从一兵丁手中抢过弯弓,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拉弓上弦,对准“鸟人”一射!

  “嗖——”

  长箭发出啸声,撕裂黑夜,直冲敌人……接着,箭矢与目标相隔十万八千里,以飞星之速消失于夜色中……

  施狄:“……”

  程岩:“……”

  庄思宜:“……”

  庄棋:“呵。”

  “哈哈哈哈,果然好箭法!”天上鸟人一阵大笑,又从怀中一摸。

  很显然,摸出的又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霹雳弹——幽国有一种罕见的矿石,能制霹雳弹,但却无法量产,只能将其作为出奇制胜的绝招,但眼下,幽人便祭出了绝招!

  程岩瞳孔一缩,正是心惊肉跳时,却听尖啸声传来,一支长箭正正射中了鸟人手中的霹雳弹。

  “轰隆——”

  天空燃起烈火,宛若黑夜中的一抹伤痕,巨大的爆炸声中,鸟人化作灰飞。

  烟尘像细雪般飘落,火光中,庄棋身姿挺拔,犹如矗立在城楼上的一杆长/枪。他默默将弓箭递还给身旁的兵丁,深藏功与名。

  众人大松口气,不少兵丁手脚发软,跌坐在地。

  庄思宜终于肯从程岩身上爬起来,又来扶他,问道:“阿岩没事吧?”

  程岩怔怔地望着庄思宜,忽然想着雷剧自有雷剧的克星,如果庄思宜当时能将慕容姑娘请来,于城楼上惊艳一舞,是否今日云岚县之危早已破解?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告诉自己觉不能对雷剧妥协!程岩借着灯火望向远方的连绵群山,道:“刚才那人应该是从崖顶飞跃而下,大家盯着点儿,一旦有异动,不拘是鸟还是人,都给我射下来!”

  “遵令!”

  云岚县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而在京城与宁省的交界处,上千人的兵马正往北进发。

  一名身材高瘦的黑脸汉子骑在马上,冲着并行而骑的魁梧汉子努努嘴,后者顺着黑脸汉子的目光转头看去,就见一八九岁的少年骑一匹白马,双脚勉强能够到马镫,身形看着有些摇晃。

  魁梧汉子不屑地冷哼,心道连马都骑不稳,也不知来凑什么热闹。

  他心中对少年极为不满,盖因今次大军出征,晁将军已率领五万人马奔赴平玉府和丰鹰府,根据朝廷的情报,幽国大军正集结两地。

  要想得到军功,显而易见应该跟着晁将军,但就因为斜后方的少年,他们偏偏要往云岚县去。

  云岚县虽同样地处边关,可一个小小的县城能挡住幽军几天?只怕早已被洗劫一空,他们就算去了也是白费功夫!

  “他娘的!”魁梧汉子低声咒骂。

  黑脸汉子见了,笑眯眯道:“林校尉急什么?无非就是走一趟的事儿,晚几天再赶去与晁将军汇合也不迟。”

  “晚几天?”林校尉提高声量,“这一来一回,浪费多少时日?到时候若有人哭爹喊娘闹着不肯走,吵着要找哥哥怎么办?”

  黑脸汉子急道:“小声点儿,再怎么说,他也是晁将军的弟子。”

  “哼!”林校尉心情不爽,又瞪了眼少年,终究压低了声音,嘟囔道:“晁将军素来英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

  黑脸汉子:“晁将军才不糊涂,那程松据说根骨极佳,七岁就能拉开八斗的弓。”

  林校尉:“八斗算屁!他若肯再磨炼几年,两石三石也未尝不可能,但如今他才不到九岁,能顶什么事儿?上战场又不是儿戏,岂能带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若真遇上危险,莫非咱们还要分心护着他不成?”

  黑脸汉子讽笑道:“谁用你来护?晁将军不都安排好了吗?”

  说罢,他扬了扬下巴,视线转向大军的最前方。

  黑脸汉子所指的是领军的伍参将,伍参将本为晁将军的亲信,这次不跟着晁将军,反而领着他们几千人去云岚,除了照顾程松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这一想之下,林校尉心情更差,恨不得当即就将程松踹下马来,扔回京城!

  两人之间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入程松耳中,他面无异色,只是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是夜。

  大军停下扎营。

  一堆篝火旁坐着十来个军汉,林校尉也在其中。

  众人神色轻松,闲聊着荤段子,林校尉慢悠悠从怀中取出酒囊,刚拔开酒塞,就听一人道:“军中不许饮酒。”

  那声音稚嫩,林校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他一转头,果真见程松正站在不远处,面色不佳地盯着他。

  林校尉本就不喜欢程松,此时更是火大,嗤笑道:“一个小小兵丁,还管起你爷爷来了。”

  程松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军汉们的大笑声。

  林校尉只当程松怕了,心中更是不屑,悠哉哉喝起酒来。

  刚喝没两口,又听一道声音响起:“校尉林于军中饮酒,违反军纪,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咚——”

  酒囊落地,林校尉再次回头,却见伍参将沉着脸站在他身后,而跟着伍参将同来的程松还冲他吐了吐舌头。

  林校尉怒火直蹿,暴跳如雷,“臭小子,你敢告状!”

  不待程松开口,伍参将却道:“规矩如山,任何人都有责任监督,怎么,你敢违逆军规,却不敢担责不成?”

  林校尉鼻翼急扇,气得浑身发抖,半晌,他跪下身,一字一顿道:“属下甘愿领罚!”

  等林校尉被拖走,伍参将威严的视线又扫过其余诸人,直将一个个军汉看得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伍参将转身回了营帐,程松自然跟了上去。

  一入账中,伍参将便将程松拉到跟前,叹了口气道:“你看见他们饮酒,就该直接来找老夫,何必亲自出面,惹人生厌?”

  程松孩子气地笑了笑,“伍爷爷,我不怕他们讨厌我。”

  伍参将拧了拧眉,似要说教,程松却不紧不慢道:“师父说过,军中以实力为尊,以目前的情况,我不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喜欢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呢?等上了战场,自然见分晓。”

  昏黄灯火下,程松一双眼坚毅又自信,好似一只幼兽张开爪牙,跃跃欲试地等待着初次狩猎。

  伍参将失笑地揉了揉程松的脑袋,但下一刻却又面露忧色,“云岚县……”

  程松抿了抿唇,笃定道:“云岚县还在,我哥哥一定会为大安守住国土,分毫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