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 第3章

小说: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更新时间:2024-08-29 07:02:57 源网站:乐文小说网
  翌日, 正是兰阳社学休沐之日。

  程岩翻过原主的包裹, 猜测这次原主之所以会回来, 是因为没钱了……

  包裹里还剩点儿碎银, 拢共不过二两, 半只鸡都买不起。

  不过程岩也没跟家里开口, 读书人虽不事生产, 但也有一套赚钱的法子。

  前生他不想欠程家太多,便找了个抄书的营生,既能补贴家用, 又能巩固学识,一举两得,简直美滋滋。

  如今不谈欠不欠的, 他还是想多攒些钱, 让程松也能入早些进学。毕竟程家条件有限,要不是二房独子程仲厌恶读书, 自己也不可能去念束脩最贵的兰阳社学。

  但供他一人已是极限, 前生程松就被耽误了好几年。

  可惜他前生虽中了进士, 为官后却并未做到“仕而优则学”, 以至于学问不进则退。如今想考个秀才不难, 难的是金榜题名。

  没办法, 只有重新学呗,做学问必须脚踏实地,没有半点捷径可言。

  于是, 程岩吃了早饭后再一次拿起了书, 看着那些熟悉的词句和注解,心中竟是难得的宁静。

  等申时一到,程岩便准备回社学。

  程松一听他要走立马就哭了,抱着他的腿不放,李氏没办法,只能将程松抱走。

  又因程岩回来时曾遇上了歹人,程柱和程根都说要送他。

  “爹,二叔,真用不着送。昨天我就是倒霉,那几个细作走投无路才会挟持我,如今他们都死啦。”

  程岩好说歹说,终于劝服二人,不过临走前,程柱塞给他十两银。若是以前他肯定要推辞,但现在的他只是默默接过,郑重道了声谢。

  就这样,程岩背着“巨款”,踏上了前往兰阳村的路。

  兰阳社学位于兰阳村,兰阳村和清溪村同属武宁县,但武宁县里并不止一间社学,兰阳社学也并非离清溪村最近的社学。

  只是兰阳社学历史悠久,曾培养出数位高官,当朝户部左侍郎年少时便求学于此。

  因此,附近县府的学子纷纷慕名而来。

  等程岩到了社学,夕阳早已隐没于天际,星光伴着月色照亮了社学的牌坊。

  前生,他十三岁入学,在这里度过五年的时光。

  程岩凭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寝舍,由于兰阳社学有诸多士绅资助,寝舍都是独门小院,且还是奢侈的两人一寝,房中便只摆着两张床。

  他记得自己的床靠左边,便将行囊放在床边的书案上。

  程岩随意扫了眼隔壁床,见床铺得很整齐,被褥的料子也是极好,就连桌上摆着的文房四宝也非俗物。

  莫非他的舍友很有钱?程岩细细回想,可他的舍友换了太多次,实在想不起如今是哪一位。

  算了,反正人估计快回来了,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可程岩却失算了,一直到他洗漱好上床,都没有见到那位“土豪”舍友。

  当夜,程岩又做梦了,梦中他再一次回到断头台,看见刽子手长刀斩下,自己的头颅高高抛起,落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阖目前,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皂靴。

  程岩猛地惊醒,见窗外天色将明,估计已至卯时。

  他坐着醒了会儿神,才下床洗漱,又循着记忆从院里找出个小炉子,将从家里带的干粮简单热了热。

  等吃了早饭,程岩便拿好书卷往讲堂而去。

  走到半路上他才想起,他那位舍友,昨晚上根本没回来过。

  或许对方就住在兰阳村,今早直接来了社学吧?

  兰阳社学占地颇广,程岩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讲堂。

  此时,讲堂里已有七八个学生,程岩一一打量过去,发现都很眼熟,有一两个他还能叫得上名字。

  看来,社学里也很正常。

  “阿岩!阿岩!”

  程岩循声望去,见招呼他的是个小胖子,像是姓钱,但具体的名字却是不记得了。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钱小胖乃商户之子,本朝科举虽不禁商籍科举,但旧有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可改,朝廷对待商户出身的官员仍多有轻视,因此,当年社学里也没啥人与钱小胖交好。

  只见钱小胖笨拙地跑来,从他手里抢过书,又“蹬蹬”回到后方一排座位,将他的书卷整齐放好,对他讨好地笑道:“阿岩,快来坐。”

  程岩:“……”

  难道原主还收了小弟?不是说原主猫憎狗嫌吗?

  程岩转念一想,估计是原主和钱小胖都人缘不好,只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不论如何,小胖子倒是帮他省了麻烦,他真不记得自己座位在哪儿了。

  程岩刚一坐下,就听有人道:“钱忠宝,你上赶着伺候人家,人家理你吗?”

  “我没有伺候!夫子说,同窗要相互友爱!”小胖子气愤地回了句,却见程岩正盯着他,吓得他心里一颤,以为程岩又要发火。

  以往有人拿此事调笑,程岩都会许多天不理他。

  哪知程岩却对他友善一笑,“多谢了。”

  钱忠宝一呆,“不、不客气。”

  先前说话之人也有些意外,冷哼一声,“一日不见,程岩竟是转性了不成?”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程岩倒是镇定自若,因为他根本没想起出言嘲讽他的人是谁,他怕露馅。

  那人见程岩不理他,自顾自道:“唉,也不知我这次能不能考上,若我连续两次不中,肯定也不是读书的料,到时候,我还是回家种地算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程岩不知对方的怨气从何而来,反正原主擅长吸引仇恨,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他也懒得问。

  但程岩不耐烦对方一直挑衅生事,便道:“夫子常教导我们锲而不舍,不过两试不中,你就要放弃学业吗?你意志不坚,脆弱堪比瓦砾,若是被夫子知道,怕不是要送你戒尺。”

  “你——”

  “再说,昔有大儒黄中令六十岁中秀才,本朝赵阁老也是四十才过了院试,若他们也跟你想法一致,估计地都能种出一顷了吧?”

  程岩口中的黄中令乃是先帝时期的大儒,文章达天下,但科举路上总是不顺,直到百岁那年才中了进士。

  而赵阁老则是当今吏部尚书赵文博,皇上爱其才,每每会试都要询问主考官“赵文博是否中了”,一直到赵文博五十五岁,终于被皇上钦点为探花,此后二十余年他屡受重用,如今不仅官居一品,更是内阁中年龄最大的阁臣。

  程岩拿这两人举例,对方就是气死也不敢多说,只能咬着唇狠狠瞪他。

  程岩又幽幽补了一句,“何况我年纪还小,不怕多考几次。你看上去比我沧桑多了,怎么也还在社学?”

  “噗——”

  鲜血从那位不知名同窗口中喷出,落在地上、桌上、书上、围观路人的脸上……星星点点,纷纷扬扬。

  只见他摇头晃脑,气息绵长,一口血喷洒得持久又不失均匀,但程岩无心欣赏,心中又惊又惧——他居然把人给气吐血了?不至于吧?!

  程岩再不敢开口,正想着自己会不会背上官司,就见有人淡定地抹了把糊血的脸,“皓轩,别与他计较了,夫子就快来了。”

  于是,程岩便眼睁睁看着那位“皓轩”兄狠狠擦了擦嘴,又瞪他一眼,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而其他人则擦书的擦书,抹地的抹地……

  从头到尾,似乎除了程岩自己,所有人都觉得“吐血”跟“吐口水”没区别,这也太荒唐了!

  究竟是对方天赋异禀,还是雷剧使然,程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时,身边钱忠宝小声道:“阿岩,你真行,居然能将王皓轩气吐血。”

  程岩回过神,忐忑地问道:“你不害怕吗?他都吐血了?”

  钱忠宝:“怕?你是说王皓轩会报复吗?哼,他就是针对我们,之前都把你气吐血好多次了,就算你不反击,他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程岩:“……”

  破案了,一切都是雷剧的神秘力量。

  钱忠宝见程岩今天脾气特别好,便大着胆子道:“阿岩,听说社学里来了新人,他……”

  话说一半,就见一位衣着朴素、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走了进来,讲堂上立刻安静。

  程岩对老先生记忆深刻,先生姓海,如今是兰阳社学资历最老、年龄最大、性子最古板严厉的一位夫子,当年就没有学生不怕他。

  更令人敬畏的是,老先生还是一名举子。

  寻常社学里的夫子基本是童生或者秀才,只有兰阳社学这等名声在外的,才能请到举人来任教。

  程岩曾中过进士,再看举人自然不觉得有多难得,可对于社学里的学子而言,举人与他们差着童试和乡试,可谓天堑,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达成。

  海夫子将书放好,又对着门外轻轻颔首。

  随后,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缓步走入讲堂。

  此人身姿挺拔,气势天成,让人一见便知出身世家高门。他身着锦衣,手抱书卷,一双眼淡淡扫过众人,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然而当程岩看清青年长相那一刻,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思绪被炸得四分五裂,眼前唯有一片血光。

  寒气从四肢百骸蹿升而上,将他冻得僵硬如石,可身体又忍不住发颤。

  恍惚间,他听见耳畔传来冰冷的声音,“我真盼着你有万古之寿,看看究竟是你罪还是我罪,可惜,你活不到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