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闪纯黑幽光的百尺巨龙撕破长空冲出云霄,发出阵阵似若来自远古般的龙吟之声,刹那震荡四野,随即来到天空战场。

  九龙剑光合抱成的太阳光圈,宛若黎明破晓时分的第一缕曙光,洒落在那高空之上。

  武道巅风暴作响,血雷滚滚,大焚音功法在逐渐地形成。

  旁侧,巨龙由远至近,脊背处站立着一袭白衣的男子。

  神之气息,将他黑袍上的泼墨褪去,雪白的颜彩宛若春晓之月,覆在故人身,不似以往的深沉邪佞,多了一抹高山之巅触手摘来的霜露仙气,依旧冷峻倨傲的面庞,棱角分明且流畅,似上帝手中最完美的工艺品,特别是那一双镶嵌着碎钻般却如紫色星河的眼眸,似能沉溺进世间万物。

  “神之道?”魔婢愕然,“区区下界,怎堪有神道者?”

  若说修炼普通武道的人,被称之为武者或修炼者的话。

  那么,被神选中的人,是神道者,或是神灵师,神士。

  在上界,有这么一句话。

  万般皆下乘,唯有神道高。

  万道集一身,不如一缕神仙气。

  而大多数的神灵师,都聚集在上界七杀天。

  这也是大楚的楚南音,为何花费万年,要挤破了脑袋去七杀天。

  只因被七杀天认证过的人,才有资格,昂首挺胸的自诩是神灵师。

  至今为止,楚南音都没完全进入七杀天,只因为她的金瞳颜色很浅,也正因如此,楚云城才会费尽力气去想方设法,而楚南音要沐浴着各种各样的汤药,为的就是有进入七杀天的通行证。

  “剑……剑帝?”魏梦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有神气氤氲的夜墨寒。

  巨龙盘旋武道巅。

  白衣胜雪的男子双足落地,落在第十二个方位。

  他嗓音低沉暗哑的道:“护法夜墨寒,来助吾妻。”

  此话道出,整座大陆都在沸腾。

  既是喜悦兴奋的热泪盈眶,也是感动于这一场战争的精彩。

  甚至震撼即将成为神灵师的夜墨寒,竟愿成为她的护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杀伐果断一向傲气的他,甘愿为护法之一。

  他愿舍弃万千名利和高位,永远成为她的后路,和她最后的护盾。

  风暴中心。

  楚月盘膝而坐许久,在聚集齐十二护法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笑望着恰好在自己正对面的夜墨寒,低声温柔地喊:“抱枕。”

  “为夫在。”

  言简意赅三两声。

  互相对视之时,俱都默契的笑了。

  夜墨寒心疼难耐,来时眼神掠过了魔婢的方向,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外来者的气息。

  来日方长。

  这笔账,慢慢算。

  现下的当务之急,则是用大焚音功法,堵住了黎明城的鬼兽漩涡。

  “叶楚月,夜剑帝,你们,别做梦了。”

  魏梦一面开启《灭法魔书》,一面狰狞的喊道:“神气更好,若我的黎明城,拥有了神气,再好不过了。你们两位,该不会以为真能开启大焚音功法吧?当真是在痴人做梦!你们莫忘了,功法也需要中枢阵眼,若无本源之血,你们,什么都有不是!”

  楚月沉下了眼眸,浓密纤长的睫翼,映照过血雷闪电的光。

  中枢阵眼这事,她当然清楚。

  她打算以身祭阵。

  这战场上,死了千千万万的人。

  她作为这片大陆的帝主,自当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换一句话说。

  千万人可以退,唯独她不能退。

  从她走上为将之路的那一刻起,从她成为楚帝的那一天开始,大陆的生死存亡,就与她个人的性命息息相关了。

  九万年前,她未曾临阵脱逃,义无反顾的用身躯封印了虚空,而今初衷未变,依旧愿意以躯壳为本源中枢,开启大焚音功法,阻挡魏梦和虚空。

  她有九万年的空白岁月。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从头再来的积蓄。

  但她不会输。

  楚月缓缓站立而起。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血雷风暴越来越强。

  “魏梦。”

  “你终究和九万年前一样,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只配在暗无天日的地上玩弄着你自以为是的阴谋算计。”

  “当你出现在阳光下,你便如过街老鼠,一文不值。”

  “你辛辛苦苦九万年,筹谋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得到认可。”

  “本帝告诉你,帝域武者不会认可你,虚空鬼兽也不会认可你,你的父母亲人,更不会认可你。”

  “你永远成为不了第一驯兽师,你只会沦为可耻的魔鬼。”

  “多行不义必自毙。”

  “狗东西,好好给老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本帝若要开启大焚音功法,轮不得你这个肮脏的牲口说一个不。”

  “当年老子为虚空之主时,你魏梦还在轮回路上苦苦等候。”

  楚月凤袍飞舞,眉眼凌厉,尽显着她一帝之主的狂妄与张扬。

  虚空之主?

  上一任虚空之主叶皇,是她……?

  九幽剑族的族长和十二护法震惊得眼珠子似要掉落在地。

  众人目瞪口呆,愕然不已。

  叶楚月……

  叶皇……

  原是如此!

  老伯公的手都在颤抖。

  叶天帝满目热泪,不知是悲是喜,又或是悲喜俱有之。

  神玄学院的长老贺雄山,身上有百八十道血淋淋的伤痕。

  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从战场尸体旁侧的血泊,捡起了一面生死战书。

  血红的生死战书,溅开了一滴水珠,那是贺雄山掉落的眼泪。

  老人用袖衫擦干净生死战书上的血水,泪珠簌簌而落,哽咽地道:“云鬣狗贼,你看,你又有写信的内容了,快来写信给我啊,我们再也不会拒收你的信了。”

  想到往后余生,再也收不到云鬣的信,竟觉得分外的孤独与惆怅,总感觉人生好似失去了什么一样。

  贺雄山甚至都能想到,云鬣写信时咬着笔杆子的臭屁模样,笑眯眯的像是个老小孩。

  犹记得。

  那年初春,芽绿山好,云鬣满腔抱负和壮志,说要靠手中的剑成为帝域最扎人眼球的太阳。

  后来,他靠徒儿风生水起,两道护徒之剑堪比烈日。

  “不好!”权韬浴血而立,说道:“小楚她要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