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月?”

  龙子蘅闷哼了声,眼底的嫌恶不由自主浮起,“确实有这么个事,因为她将风铃花阵献给了执法队。那风铃花阵,在云都罗府罗玲玲的体内,说起来也是奇怪。”

  “风铃花赖以人族之躯生存,属实未闻。”楚月端的是轻描淡写。

  “岳姑娘,你是不知晓,不少人说叶楚月是大义之人,此番便本性暴露了吧。”

  “哦?”

  “你且看,她哪是什么大义,风铃花阵对于海神界的界面压制有很大的帮助,她倒是好,直接把风铃花阵给了执法队。这样一来,界面压制就有危险了。

  就这还大义呢?不过是个宵小鼠辈罢了。她谄媚龙祖,费尽心思把儿子送到岛屿,封印海域固然值得称赞,但送走罗玲玲可见其心歹毒。

  或许对于下界而言,她算是个好的帝王,她也能服众,但海神界修行者,只寒了心,不立即去口诛笔伐她就不错了。

  此般行径,不就是当总处的走狗?”

  龙子蘅说起这叶楚月便没完没了,似有罄竹难书之罪,恨不得道个三天三夜才肯罢休。

  楚月挑眉,“我怎么听说,那叶楚月,风华绝代,貌美如花,举世无双,骁勇善战,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

  龙骜:“……”

  朱雀:“……”

  轩辕修:“?”

  “岳岳,传言不可信,你莫要被骗了。”龙子蘅苦口婆心地劝说。

  楚月耸耸肩,侧目看来,眉眼噙着淡淡的笑意:“界面压制还能永存,风铃花阵,没什么用嘛,且不说海神界花家拥有阵源,怎能怪到叶楚月的身上去呢?”

  龙子蘅东张西望了下,才附耳楚月,“岳岳有所不知,这风铃花阵,对于总处有大用,当年把天劫释放在下界的想法,是幽灵一族首个提出来的。上界许多修行之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修行模式,下界寥寥无几,封印也无伤大雅,海神界,才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有些话,牵扯甚广,事关重大,我作为龙三队长知晓些内情,但也不可肆意说出,知道太多,对你也不好。”

  龙子蘅缄默,去了旁处钻研阵法。

  楚月停留在原地,看着龙子蘅的背影,眸色逐渐深邃如化不开的稠墨。

  看来,风铃花阵,和界面压制息息相关。

  上界为了修行之事,一面让下界大陆寸草不生,一面腐烂海神界。

  到时,中下两界,都会是他们的踏脚石。

  这样的修行之法,哪怕有人不同意。

  但久而久之,养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熏染之下势必会同流合污。

  当一股清流汇于浊世之河,自是会被融合。

  楚月在龙子蘅身边的旁敲侧击,就是为了问出风铃花阵的相关。

  而她的猜测,亦被证实了。

  ……

  白日里,楚月放下了万般难以纾解的思绪,被慕临风拉着去放风筝,和路过的小幽灵打招呼,到了傍晚,又点起了孔明灯,把因好奇而聚集来的小幽灵吓了一跳,纷纷退避,生怕被烧死。

  是夜,沐浴过后的楚月,和母亲慕倾凰一道睡。

  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闭着眼眸。

  “小月,睡了吗?”

  她许是睡着了,一言不发。

  慕倾凰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她。

  泪水顺着楚月的眼梢没入了鬓发,湿了耳廓。

  这一日,这一刻,她盼了很多年。

  她有三个母亲,却不管是襁褓里的婴儿,还是年幼之际,都未曾这样安心地睡在母亲身边,感受着这碧落黄泉独一份的怀抱。

  或许,年长后的释怀只是被时间模糊了执念,终如困兽桎梏在幼年不可得的奢贵里。

  “小月。”

  “不要太过于逞强,累了就休息,被人欺负了不要恼怒,记下那人名字,日后娘亲去教训他们。”

  “你非孑然水云身,我们小月背后,有的是人,身后,有的是朋友。”

  “小月,人生之路漫漫,且慢慢走。”

  母亲说着说着便讲起了很久以前的故事。

  不知不觉,龙骜听得如痴如醉,竟变成臂骨大小,蜷缩在了慕倾凰的怀里。

  楚月蓦地睁开眼睛,瞪向了龙骜。

  见过蹭饭的,还没见过蹭母亲的。

  龙骜却是不管,偏要靠着慕倾凰。

  他喜欢这种感觉。

  人族母亲还没死的时候,他也能这样靠着。

  很巴适。

  ……

  楚月瞪了几下,瞪累了眼睛,便垂眸歇着。

  罢了。

  她不和蠢龙一般计较。

  “叩叩。”

  屋门敲响。

  “阿姐,是我,你英俊潇洒的弟弟。”

  “进来。”

  慕临风抱着床褥走进来,还用脚勾了下门,使得其关上。

  楚月睁开了惺忪湿润的眼睛,和母亲、龙骜颇为不解地看向了不速之客。

  慕临风把床褥放下,拍了拍枕上的灰,就这样大喇喇地躺着,清秀俊郎的脸还对慕倾凰一笑,流露出了无辜之色,“阿姐,夜深幽灵鬼哭狼嚎的毫无礼数教养,听人说幽灵最喜欢俊男了,会趁其不备夜深之时掳走做夫婿,阿姐,我怕,”

  楚月:“……”

  慕倾凰:“……”幽灵不在无间口叫唤,还能去哪里嚎?

  且不说在此之前,从未听慕临风说过一个怕字。

  “叩叩。”门声再响。

  “谁?”

  “慕惊云。”

  “阿兄?”

  “凰凰,我那屋子湿冷,昨儿还被临风摸走了御寒的九炭石。”

  “进来吧。”

  慕惊云推开门进入,就和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两手抱着后脑勺的慕临风对视了眼。

  慕临风挑了挑眉,仿佛在问他何时做那偷鸡摸狗之事了。

  长兄却是一脸凝重正色,稳然不动,俨然是个不害臊的。

  龙骜半睁开眼睛,烦闷地看着这些不知礼数的人。

  屋子原就不大,再挤下去,龙都要变成摊煎饼了。

  夜色深深风凉如水,冷溶溶。

  才沉寂了一会儿,慕臣海就和沐凤鸣偶遇在门外。

  慕臣海腼腆一笑,窘迫地咳嗽两声,干笑道:“好久不见,凤鸣。”

  “不是晚上才见过?”沐凤鸣淡淡道。

  “啊,是吗?你吃饭了吗?”

  “不是晚上才吃过?”

  倏然间,风似凝固,若有鸦群飞过必能被这又惊又冷的对话震得跌倒在地了。

  龙骜偏头看向了楚月,神识问道:“他们不是兄妹吗?怎么看起来不熟?”

  他跟凰妈都比门外那一堆尴尬的兄妹要熟悉。

  思及此,龙骜又在凰**怀里蹭了蹭。

  楚月眨巴两下眼睛,有些许的哭笑不得。

  门外,长廊幽深,微光摇曳。

  “凤鸣,哈哈,今晚夜色真美。”慕臣海没话找话。

  “嗯。”

  又陷入了一阵僵局。

  慕臣海头皮发麻有几分无奈。

  说起来。

  他固然是兄长,但每每在沐凤鸣前,都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这让他很局促。

  “阿兄深夜不睡,为何在这?”沐凤鸣问。

  “哦,深夜无眠,出来走走逛逛,散散心。”

  “带着床褥枕头席散心?”

  沐凤鸣扫了眼慕臣海怀里厚重的床褥。

  慕臣海急得满脸涨红。

  他头一回怀念血鬼一族的血线交割之图腾,起码能掩盖自己滚烫发红的脸色,并不全然一无是处。

  “那,那你呢?”慕臣海吞咽口水反问道。

  “我来巡逻。”

  沐凤鸣说完,推开门进来,从空间手镯里拿出了被褥,把慕临风挤到了旁侧,自己打了个最近的地铺。

  慕臣海站在门槛外抱着被褥傻愣愣的。

  巡逻?

  谁家是打地铺巡逻的啊?

  他很懊恼,同时也暗骂自己是个没脑子的,怎么不知道把床褥放在空间宝物里,还是沐凤鸣足够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