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断 小王爷

小说:凤箫断 作者:暮色寒江 更新时间:2024-09-04 08:27:40 源网站:乐文小说网
  被人说印堂发黑要倒大霉,叶望潇回忆起沈宅堂屋里那把诡异的太师椅,不晓得谁这么缺德把椅子放在门中央,就像是摆在那给鬼坐的,要吓死人……更可怕的是,他不仅坐在上面,还把这椅子给坐塌了,想起那时像有人扯住自己的脚,他简直头皮发麻。

  对萧暮灵而言,那椅子摆的实在吓人,而后傻师兄好像被鬼附身一般笑起来,还往上面一坐,她退到影壁那边,眼睁睁看着傻师兄在椅子上挣扎,就像和看不见的某种东西搏斗……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回顾那骇人的画面。

  沈宅太诡异,他们绝对要去烧香驱驱邪!

  尼姑庙离他们所在的医馆并不近,他们俩一个瘸了腿,一个失血过多还虚弱着,走过去肯定是不行了,于是,叶望潇在萧暮灵那挪了点银子,去附近租了辆马车。

  两人相护扶持着上了马车。

  不料,马车才走了一会,萧暮灵又想吐了。

  叶望潇的心再次揪了起来,他立马让马夫原路返回医馆。

  萧暮灵把刚才喝的药全都吐了,白惨惨的脸在阳光下格外瘆人,叶望潇再度慌得厉害,连忙喊人来搭救,大夫给萧暮灵把脉后,开了药,让药僮扶着她去里屋休息。

  叶望潇失落地一个人上了马车。

  这段时间他几乎和傻师妹形影不离,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俩也不曾分开片刻,此刻傻师妹病成这样不能随他出行,他真是怪寂寞的。

  身边空荡荡,他心里一片失落。

  ……

  有了马车,他很快到了尼姑庙。

  担心着萧暮灵的安危,他不敢逗留,在庙里烧了香、求了平安符之后就往回赶,坐在马车上的他紧紧将平安符贴在心口,希望这个他亲自求的平安符能让她好起来。

  车厢里闷不透风,他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眼。

  他们的马车正缓缓驶过临阳衙门。

  “停下,停下!”

  叶望潇喝了声,一把将车厢门帘拉开,挪着那动不了的断腿出来,很是艰难地拄着拐杖准备下去,马夫瞧他年纪轻轻瘸了腿甚是可怜,忙上前帮扶一把。

  叶望潇很感激,马上掏了一块碎银子给他,嘱咐道:“在这里等我一会!”

  马夫拿着银子乐呵呵地应着,驾着马车到衙门西边没人的地方等着。

  衙门门口有衙差在走,叶望潇往前行了几步,朝他勾了勾手指,喝令道:“你,过来!”

  他口气不好,衙差的口气更不好了:“你个小瘸子,干嘛的?”

  小瘸子?叶望潇差点抡起拐杖揍他一顿,奈何他确实瘸了,现在也不想闹事,便将怒火忍了下去,只沉声道:“让你们县太爷出来跟本公子说话!”

  “县太爷?”

  衙差哂笑,眼里俱是你谁啊?个小瘸子,好大的胆子,敢点名道姓让我们县太爷出来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粗口还未来得及说,就见一面金灿灿的令牌在眼前晃荡。

  “拿给你们县太爷,让他马上滚出来!”

  “我数到十,要是再不出来,本公子让他脑袋搬家!”

  尽管叶望潇拄着拐杖,却在他说出这句狂傲之言后,他身上一种凌驾众人之上的凛凛威势尽显无疑。衙差目瞪口呆,不知该不该信他。

  叶望潇嘴角微翘,慢悠悠数了起来:“一!”

  “二!”

  “三!”

  衙差心知不得了,来了大人物,一溜烟往衙门后院跑去。

  “四!”

  “五!”

  “六!”

  “七”

  “八”字方落,就见一人狂奔到他面前。

  那人不及喘气,伏地行了大礼:“不知小王爷驾临本县,小人有失远迎,还请小王爷恕罪……”叶望潇不出声,他就战战兢兢地跪着,丝毫不敢动弹。

  “免礼。”叶望潇说着,朝他伸了伸手,“拿来!”

  “是是是!”那人忙双手奉还令牌。

  叶望潇斜睨他一眼,瞧此人并没有穿官服,看样子不是县太爷,便问:“你是?”

  那人忙作揖,回答道:“回小王爷的话,小人是衙门里的师爷冯舟,县太爷范大人去城东处理要事尚未回来。不知小王爷驾临鄙县……所谓何事?”

  叶望潇扫视一眼衙门,衣袖一拂,道:“将关于一年前沈家案子的所有卷宗拿给我看!”

  “哎,小人这就去办!”

  对冯师爷而言,这小祖宗的老子可是在京中呼风唤雨的九王爷啊,皇上还是他亲伯父,谁敢不要命地得罪他?他点头如捣蒜,忙招过衙差去办。

  ……

  将该查的事情都查清了,叶望潇才回到医馆。

  听药僮说,萧暮灵头晕的厉害,刚喝下药就睡了……此时还没醒。

  叶望潇轻步进屋,悄悄地坐在了她身边,他低头瞧着她沉静的眉眼出了神。

  都已经三天了,她的病情还是不见好,到底中了什么邪?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但额角微微有细密汗珠滚下,他忙抓起袖子轻轻给她擦着汗,然后又这样呆呆地望着她——从他见到她第一面时,她就是爱笑爱闹的欢脱模样,她的脑子相比他而言是傻了点,却并不影响她在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形象。

  可为什么,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病就病了,为何喝了这么多天药,还是连门都不能出?

  她病成这样,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不由担心,她要是再不好那要怎么办?她会不会英年早逝?想着想着,他的眼眶有些热,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贴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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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鱼丫头,你快好起来啊……”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也要给我一个机会!”

  “……唉……”

  叶望潇心里憋闷,数声连叹。

  突然,耳边传来幽幽一声:“别搞得我快死了一样……”

  叶望潇惊喜道:“你好了?”

  萧暮灵接着刚才他的话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那双湛湛眸子像明珠般璨亮,怎么着也不像有病的……什么情况?她在他走之前还吐得要死,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敢情他说了半天肺腑之言是在浪费感情!

  他表情难看,淡漠道:“既然你没事,那就不说了。”

  萧暮灵眼露鄙视,不满道:“等我真的有事,可就听不到你要说什么了!”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着,她的心剧烈跳了起来,“你握着我的手干嘛?”

  “给你传点阳气!”

  他扬了扬眉,厚颜无耻道:“你看,你现在不就好了!”

  萧暮灵:什么鬼话?

  叶望潇从怀里掏出平安福,往她脑门上一贴:“给你求的平安符,你给我好好带着!”

  萧暮灵伸手从额头上拿下来,看了一眼后,很是乖巧地贴身而放。

  叶望潇见她把平安福揣在了心口,刚刚自己也贴身而放,这样,他们俩的心不就贴在一起了……他偷偷笑着,很自然地往她床边一坐,大概是觉得那条瘸腿不舒服,他长腿往床沿边一横,抱着肩,有一搭没一搭道:“我去了衙门一趟。”

  “衙门?”

  萧暮灵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头还是晕得很,便躺着跟他说话。

  叶望潇俯视着她,说道:“关于沈家的案情,我已经在衙门里的卷宗上了解清楚,被斩首了的凶手正是罗刹帮的人,关于凶手杀人的动机、手法、善后等等,上面事无巨细全都记载了,并非外界所传的凶手什么都没招,更不可能是随便找人糊涂结案。”

  萧暮灵想了想,问道:“他为什么要灭沈家满门?”

  “凶手招供,他和沈老爷沈晋山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有没有查一下,沈老爷是什么来历?”萧暮灵迟疑片刻,说出了她心头困惑已久的问题,“我总觉得,这位沈老爷不简单……他害死了泠歌姑娘的父母,霸占他们的家产,又招惹江湖黑道上的人,看起来,不会像是普通的商贾那样简单。”

  “没错!”

  “我也察觉到这一点,但是,奇就奇在,衙门里关于此人的记载,呵,甚是模糊……”叶望潇沉思,“这个人定然不简单!”

  “……唔。”萧暮灵点头。

  “等会,你怎么去的衙门?”她突然目光凉凉地盯着他瞧。

  “啊……我……”叶望潇笑容僵在脸上,他觉得有点窒息,发现她还是那样质疑的目光,他的嘴角抽了两抽,很是艰难地说道:“我那什么,翻墙进去的。”

  “……”

  “哦哦哦,衙门里,碰巧、碰巧没有人。”叶望潇说完这话,觉得自己的脸皮有八尺厚。

  “……”萧暮灵眉头蹙了蹙。

  “你可不知道,我一进门,碰巧就翻到卷宗,呵呵呵,你说,我的手气是不是太绝了……”叶望潇鬼扯不下去了,他傻笑着道:“哎唷,你别管我怎么查的,反正有了线索就行。”

  “……”萧暮灵面无表情。

  “嗷,我出去看看药!”叶望潇找了个借口,慌不迭溜了出去。

  “哪有这么多碰巧……噗,这个傻子!”他走后,萧暮灵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

  ***

  这边,浔阳城的邢府出了大事。

  青砚闻声赶去的时候,一帮家丁正团团将许秀书围在中央,他忙拉人询问一番,这才知道,府里和许秀书有过节的金管家死了……他连忙挤到前面看了看,发现许秀书的衣袖沾着血迹,他手里也有作案的凶器,大家窃窃私语,仿佛坐实了他杀人之事。

  许秀书立在门口,他神色有疑却毫无所惧。

  这时,闻讯赶来的沈家姐妹也亲眼看到这一幕,青葙快步上前道:“怎么回事?”

  许秀书摇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沈玉琴看向一个家丁,问道:“这里怎么回事?”

  那家丁慌忙答道:“回禀少夫人,今早我等几人听到惨叫声,找来一看,便见金管家死在院中,许公子手握匕首,方才还淌着血呢,大伙儿都看到了……”不就是凶手了么?但想到许秀书和沈二小姐不一般的关系,算是少夫人的亲妹夫,他也不敢再继续多说下去。

  大家也都纷纷怀疑许秀书为凶手。

  沈玉琴看向许秀书,她对这个妹夫也不了解,但这几日见他对妹妹好,她也把他当做一家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金管家不是他杀的,他也牵扯进了复杂的案子里,妹妹的安危实在堪忧……她思忖片刻,说道:“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会去向老爷禀明情况。”

  家丁哦了声,私下里觉得她要包庇凶手。

  不等她有机会处理这件事,一行人就风尘仆仆而来,看到来人,沈玉琴暗叹糟糕,来人不仅并非她丈夫邢珩,还是她的公公!此事复杂了……

  邢大善人显然在来路上听到了些风声,他进院后,马上扫视了眼身染血迹的许秀书,自然而然将他列为疑凶。

  “许贤侄,这又作何解释?”

  许秀书向他作了一礼,为难道:“实不相瞒,小侄方开门,便见管家身亡于此,正欲彻查此事……”他语态恳切,心头却觉得可笑,他自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都不相信。

  果然,他话语刚落,一家丁冲口道:“就是你杀了管家!”

  其他几人也议论纷纷。

  许秀书敛眉,正思量着如何解释,青葙道:“胡说,秀书不是这样的人!”

  邢大善人看了眼沈玉琴,沈玉琴立即拉住青葙,示意她且不要掺和这件事情。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说许秀书有问题,甚至还有人说许秀书和金管家有争端,这般,许秀书的嫌疑更深一层,邢大善人无法,便道:“好了,此事老夫自有计较。”

  “许贤侄先留在院里,你们几个看着。”

  “其他人与我先来!”

  ***

  青砚混迹在人群里,心里暗惊:这里真的如主子所猜般暗潮汹涌,许公子和金管家有过节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纵算要杀人,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很显然,就是有人在刻意陷害于他,却不知邢老爷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他得马上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