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目的而来，萧暮灵两天的功夫，就将余音楼的情况给摸得八九不离十。
一直侍候白月的两个人，性子爽朗的叫做茗荷，沉默寡言的那个叫藿香，应该就是嫣霞曾经提及过的姑娘，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二十四个守卫日夜巡逻着余音楼，只不过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也很少见到他们出没——想来，可能是会武功的私人守卫。
幸好她是光明正大的进来，如果私下查探余音楼，搞不好要栽跟头。
现在天色将暮，余音楼上下都上了灯，明明四处都是亮堂堂的，可身在这个余音楼之中，萧暮灵却感觉到一种逼人的压力，就好像身陷一个暗黑无边的深渊里，四下里悄无声息，没有嬉闹，说话声也是小小的，没有一丁点儿活人的气息，活生生像个华丽的坟墓。
坟墓……
萧暮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她稳住步伐，悄然到了白月的寝室门口，里面悬着丹色的透明纱帷，层层片片，白日里看起来缥缈而神秘，可现在是夜晚，在屋里晦暗的灯光下，这一片片纱帷遮挡了光线，就显得愈加阴森了……本侍候白月的茗荷扭了脚，萧暮灵才有机会来送燕窝汤，侍候白月的另一个姑娘叫藿香，她现在正立在白月的身边，很是木然地替她梳着头发。
白月穿着身雪白的寝衣端坐着，如墨的青丝垂在她腰侧，她对着镜子一句话也没有。
这样两个人……丝毫没有生气，怎么就跟傀儡山庄的傀儡一般。
余音楼里，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诡异之气。
生怕手里的燕窝汤凉了，萧暮灵敲了敲门沿，在白月缓缓转过头来之际，她躬着身，学着藿香和茗荷先前侍候人卑微的样子，小心翼翼托着东西送到白月面前。
“姑娘，您的燕窝汤。”
萧暮灵将手里的燕窝盅往前一伸，藿香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趁着白月不备之际，第一次来到她寝室的萧暮灵用余光四处瞟着，尽可能发现这里有用的价值，这不，她就发现白月的寝室实在是太过华丽了，别说是妆奁这般的一应用物，就是旁边的灯都显得与众不同，横看竖看，这富丽堂皇的余音楼分明就不是凡人所住的。
也对……白月是仙子嘛！
可哪位大老爷这么厉害，这么宠着白月，买下了这余音楼，还将里面装成这般，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走到皇宫里了呢？这白月姑娘，就像是一位受宠的娘娘呢！
白月看了萧暮灵一眼，淡淡道：“你下去吧！”
萧暮灵应了声，马上退了出去。
***
她将托盘送回厨房。
想来余音楼晚上没什么事情，先前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厨娘也回去了，跑腿了一天的萧暮灵伸了个懒腰，也就小步回自己所住的地方。
余音楼实在很大，空着的屋子很多，近身伺候白月的丫鬟连她在内统共也就三人，所以她们分别住在后院相近的三间房。萧暮灵回自己屋时，发现隔壁茗荷屋里的灯还亮着，她想了想，便轻轻敲了敲门，茗荷问道：“是谁？”萧暮灵自报了姓名。
茗荷拖着扭伤的腿开了门，满目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萧暮灵拿出事先准备的跌打损伤酒来，一脸关切道：“方才在厨房，我看到你腿扭伤了，正好我这里有跌打损伤的药酒，就拿来给你用一用。”她说得恳切，其实内里有几分歉疚，她的脚之所以会受伤，是萧暮灵为了接近白月，故意弄伤她的。
“好些了，谢谢你！”茗荷请她进屋。
“我来帮你涂吧！”萧暮灵热心地拔开了药酒的塞子，见茗荷毫无防备地卷起裤腿，她也就从容地倒了一些药酒在手上，一点点摩挲在她受伤的脚踝边。
茗荷疼地抽了两口气，萧暮灵让她忍着，果然，药酒很快就达到了镇痛的效果。
萧暮灵再次倒了一些在掌心，用很缓慢的手法按摩她的伤处，一边假装无心地问道：“方才我去送燕窝盅，藿香还在屋里伺候姑娘呢，她今晚轮值吗？”
茗荷笑了笑，回道：“姑娘晚上不用人伺候，她应该一会也会回来。”
白月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晚上不用人伺候？真是匪夷所思啊！萧暮灵擦药酒的手顿了顿，故意说道：“姑娘总是这样冷冰冰的吗？看着我都有些害怕。”
茗荷念及她给自己送药酒的交情，也把她当做了朋友般倾诉道：“你不用害怕的。我曾听楼里的妈妈说，姑娘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可惜家道中落，她才沦落了风尘，早先还没有这样出名的时候，姑娘也受了不少委屈，唉……”
她似乎是真的在心疼白月一般，叹了几声，才道：“姑娘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模样，其实心肠可好的很呢，前面紫青苑里的黄鹂鸟，就是白月姑娘在花树下捡回来的，费心照顾了好久呢，这黄鹂鸟才活了过来，这不，小鸟念恩，也就不走了。”
“原来姑娘这么好！”萧暮灵微微动容。
连一只小鸟都不忍心伤害，她又怎会去做杀人这样的事情？
她不慌不忙，继续打探：“可为什么余音楼这样冷清？妈妈就没想到再找些人来吗？”
茗荷摇头，也是不解道：“大概姑娘喜欢安静吧！”
萧暮灵点头，继续给她擦着药酒，过了会儿，她神色如常道：“余音楼安安静静的也是很难得，姑娘住在这里可真好，对了，”她观察着茗荷的神色，见她没有什么提防之色，才继续道：“我听人说，这余音楼是位大官人买下送给姑娘的，可知道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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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荷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萧暮灵哦了一声，再道：“还有人说，姑娘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楼前临水的露台上弹琴，说是为了纪念那位老爷……这是真的吗？”
茗荷摇摇头，微笑着：“我想应该不是，姑娘从未提过什么老爷，想来外面也是讹传。”
“哦对了，只有一位公子会来和箫。”
“有人和箫？”萧暮灵顿时立起耳朵。那不就是傅怀瑾吗？
“对，只要是姑娘出现在临水露台弹琴，这位公子必会来和箫，久而久之，我看姑娘瞧他的神情也有些不一样。”茗荷见萧暮灵要问是不是姑娘的心上人这样的话，她摇头否定道：“我曾私下里问过姑娘，姑娘说她不认识那位公子，他们只是琴中知己而已。”
“……好奇怪。”萧暮灵这样回道。
她心下却想，初次审问傅怀瑾的时候，傅怀瑾也说不认识白月，他们是琴中知己，可事实上，他明明就认识白月，更可能是为了她而来，所以说，白月……是不是也这样呢？
还得亲自试一试白月。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该是藿香回来了，萧暮灵觉得差不多了，就收起了药酒，说了一些关怀茗荷的话，她这才踏着轻便的步子往自己的屋里而去……
***
心系案情，萧暮灵打算夜探余音楼。
她小心翼翼推开窗，朝着漆黑的夜色里看去，不由莞尔，她的运气实在是很不错，上半夜明月高照，到现在下半夜，竟然连半点星光都看不见了，浓密的乌云布满整个夜空，从她们这里的小院望出去，连方向都分辨不清。一种极致的压迫再度袭来。
萧暮灵不是第一次独自出门，也不是第一次住在陌生的地方，可唯独在这个余音楼中，她已经两宿都没有睡好觉过了，每当她躺在温软的锦被之中，却感受到逼人的寒意。
这晦暗不明的四周，令她由衷感受到恐惧。
她居然很想念傻师兄在的时候……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和他没有分离过，以至于她现在独自出来行动，孤单、害怕的时候她还是第一个会想到他，想到那时他傻头傻脑冲上来保护自己的样子……仿佛明亮的烛光在心底点燃，一派暖意充斥心间。
她抿唇笑了笑。
身处在这样的黑暗里，恐惧的念头一旦产生，就会在心底慢慢扩散开来。
萧暮灵缩了缩身子，从脖子上的小袋里掏出颗小珠子，夜明珠，它比市面上所常见的夜明珠要小很多，如果紧紧握在手中也不会有人发现，若敞开手心，这颗小夜明珠却能发出淡淡的青光——所能照到的地方不远，但让她在黑暗里辨别方向、让她自保也足够了。
换上夜行衣，她一手握着冰绡，一手握着夜明珠就出发了。
余音楼的守卫全天都不曾懈怠，晚上巡守的人会更多，前一天她摸清楚了他们行动的规律，此刻她蒙上蒙面巾，很轻易就隐在了一个低檐的后面，她知道余音楼前面每个拐角的地方都会有灯点着，无论是谁在底下经过都会引起守卫的注意，相对而言后面的巡守就要松懈很多，她丢出一块碎石引开守卫的注意后，就以轻功借助巧力爬上了二楼。
二楼西侧，是白月的寝居，也是她今夜要查探的地方。
她弓着身子轻步从廊间走过，待到白月屋前时，她可以看到屋里隐隐有些光亮。
看来白月睡觉的时候是亮着灯的。
白月姑娘，对不起了！她从腰间拿出装迷烟的吹管，悄悄从窗缝里伸进去，用力一吹，不刻，听到里面“啪嗒”一声什么掉了，她知道事儿成了。
进屋之后，她看到掉在床边的是一本琴谱。
再看白月，她侧着头倒在床沿边，右手还垂在地上，方才那声响动，应该就是她手里掉下的琴谱之声。这么晚了，她还不睡觉？萧暮灵走到她床前。
看着这个即便昏睡着也依然美丽的女子，她猛生出一阵怜惜，好端端的姑娘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还沦落青楼供人玩乐，多可怜……
唉……
她将白月往床上挪了挪，拉起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并捡起地上的琴谱放在枕边。
办完这些，她四处瞧了瞧，屋里的灯所用的灯罩都是暗红色的，再有这片片纱幔阻挡视线，萧暮灵行动不方便，遂将手里的夜明珠拿来照明，在她的梳妆台边、柜子附近都找了找，毫无例外，都是一些女子寻常用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白月所用的东西非常好，甚至胭脂盒上都有“内廷造”的字眼，想必这定是宫里哪个大老爷送的吧？
萧暮灵放下胭脂盒，又在四处的墙边敲击了一圈，发现没有密室，随后转身坐到了白月的身边，她托着腮，细细看着白月，白月宁静的模样，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摸了摸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掌心，竟然有老茧。
一个闺阁中的女子，手怎会这样粗糙？
她马上拿着夜明珠仔细看了看，发觉白月的手看起来纤细秀美，实际上饱受摧残，有伤痕，有老茧，她这双手和她这张脸，分明是两种极端。
好奇怪……
萧暮灵疑窦丛生。
她放下白月的手，打算有空的时候将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叶望潇和颍川王。
***
房门被轻轻关上。
躺在床上的女子微微一动，眼眸竟缓慢睁开。
她径自坐起身来，失神地注视着自己方才被萧暮灵仔细端详过的右手，很久之后，她才看向那萧暮灵离去的方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一直侍候白月的两个人，性子爽朗的叫做茗荷，沉默寡言的那个叫藿香，应该就是嫣霞曾经提及过的姑娘，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二十四个守卫日夜巡逻着余音楼，只不过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也很少见到他们出没——想来，可能是会武功的私人守卫。
幸好她是光明正大的进来，如果私下查探余音楼，搞不好要栽跟头。
现在天色将暮，余音楼上下都上了灯，明明四处都是亮堂堂的，可身在这个余音楼之中，萧暮灵却感觉到一种逼人的压力，就好像身陷一个暗黑无边的深渊里，四下里悄无声息，没有嬉闹，说话声也是小小的，没有一丁点儿活人的气息，活生生像个华丽的坟墓。
坟墓……
萧暮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她稳住步伐，悄然到了白月的寝室门口，里面悬着丹色的透明纱帷，层层片片，白日里看起来缥缈而神秘，可现在是夜晚，在屋里晦暗的灯光下，这一片片纱帷遮挡了光线，就显得愈加阴森了……本侍候白月的茗荷扭了脚，萧暮灵才有机会来送燕窝汤，侍候白月的另一个姑娘叫藿香，她现在正立在白月的身边，很是木然地替她梳着头发。
白月穿着身雪白的寝衣端坐着，如墨的青丝垂在她腰侧，她对着镜子一句话也没有。
这样两个人……丝毫没有生气，怎么就跟傀儡山庄的傀儡一般。
余音楼里，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诡异之气。
生怕手里的燕窝汤凉了，萧暮灵敲了敲门沿，在白月缓缓转过头来之际，她躬着身，学着藿香和茗荷先前侍候人卑微的样子，小心翼翼托着东西送到白月面前。
“姑娘，您的燕窝汤。”
萧暮灵将手里的燕窝盅往前一伸，藿香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趁着白月不备之际，第一次来到她寝室的萧暮灵用余光四处瞟着，尽可能发现这里有用的价值，这不，她就发现白月的寝室实在是太过华丽了，别说是妆奁这般的一应用物，就是旁边的灯都显得与众不同，横看竖看，这富丽堂皇的余音楼分明就不是凡人所住的。
也对……白月是仙子嘛！
可哪位大老爷这么厉害，这么宠着白月，买下了这余音楼，还将里面装成这般，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走到皇宫里了呢？这白月姑娘，就像是一位受宠的娘娘呢！
白月看了萧暮灵一眼，淡淡道：“你下去吧！”
萧暮灵应了声，马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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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托盘送回厨房。
想来余音楼晚上没什么事情，先前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厨娘也回去了，跑腿了一天的萧暮灵伸了个懒腰，也就小步回自己所住的地方。
余音楼实在很大，空着的屋子很多，近身伺候白月的丫鬟连她在内统共也就三人，所以她们分别住在后院相近的三间房。萧暮灵回自己屋时，发现隔壁茗荷屋里的灯还亮着，她想了想，便轻轻敲了敲门，茗荷问道：“是谁？”萧暮灵自报了姓名。
茗荷拖着扭伤的腿开了门，满目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萧暮灵拿出事先准备的跌打损伤酒来，一脸关切道：“方才在厨房，我看到你腿扭伤了，正好我这里有跌打损伤的药酒，就拿来给你用一用。”她说得恳切，其实内里有几分歉疚，她的脚之所以会受伤，是萧暮灵为了接近白月，故意弄伤她的。
“好些了，谢谢你！”茗荷请她进屋。
“我来帮你涂吧！”萧暮灵热心地拔开了药酒的塞子，见茗荷毫无防备地卷起裤腿，她也就从容地倒了一些药酒在手上，一点点摩挲在她受伤的脚踝边。
茗荷疼地抽了两口气，萧暮灵让她忍着，果然，药酒很快就达到了镇痛的效果。
萧暮灵再次倒了一些在掌心，用很缓慢的手法按摩她的伤处，一边假装无心地问道：“方才我去送燕窝盅，藿香还在屋里伺候姑娘呢，她今晚轮值吗？”
茗荷笑了笑，回道：“姑娘晚上不用人伺候，她应该一会也会回来。”
白月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晚上不用人伺候？真是匪夷所思啊！萧暮灵擦药酒的手顿了顿，故意说道：“姑娘总是这样冷冰冰的吗？看着我都有些害怕。”
茗荷念及她给自己送药酒的交情，也把她当做了朋友般倾诉道：“你不用害怕的。我曾听楼里的妈妈说，姑娘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可惜家道中落，她才沦落了风尘，早先还没有这样出名的时候，姑娘也受了不少委屈，唉……”
她似乎是真的在心疼白月一般，叹了几声，才道：“姑娘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模样，其实心肠可好的很呢，前面紫青苑里的黄鹂鸟，就是白月姑娘在花树下捡回来的，费心照顾了好久呢，这黄鹂鸟才活了过来，这不，小鸟念恩，也就不走了。”
“原来姑娘这么好！”萧暮灵微微动容。
连一只小鸟都不忍心伤害，她又怎会去做杀人这样的事情？
她不慌不忙，继续打探：“可为什么余音楼这样冷清？妈妈就没想到再找些人来吗？”
茗荷摇头，也是不解道：“大概姑娘喜欢安静吧！”
萧暮灵点头，继续给她擦着药酒，过了会儿，她神色如常道：“余音楼安安静静的也是很难得，姑娘住在这里可真好，对了，”她观察着茗荷的神色，见她没有什么提防之色，才继续道：“我听人说，这余音楼是位大官人买下送给姑娘的，可知道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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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灵哦了一声，再道：“还有人说，姑娘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楼前临水的露台上弹琴，说是为了纪念那位老爷……这是真的吗？”
茗荷摇摇头，微笑着：“我想应该不是，姑娘从未提过什么老爷，想来外面也是讹传。”
“哦对了，只有一位公子会来和箫。”
“有人和箫？”萧暮灵顿时立起耳朵。那不就是傅怀瑾吗？
“对，只要是姑娘出现在临水露台弹琴，这位公子必会来和箫，久而久之，我看姑娘瞧他的神情也有些不一样。”茗荷见萧暮灵要问是不是姑娘的心上人这样的话，她摇头否定道：“我曾私下里问过姑娘，姑娘说她不认识那位公子，他们只是琴中知己而已。”
“……好奇怪。”萧暮灵这样回道。
她心下却想，初次审问傅怀瑾的时候，傅怀瑾也说不认识白月，他们是琴中知己，可事实上，他明明就认识白月，更可能是为了她而来，所以说，白月……是不是也这样呢？
还得亲自试一试白月。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该是藿香回来了，萧暮灵觉得差不多了，就收起了药酒，说了一些关怀茗荷的话，她这才踏着轻便的步子往自己的屋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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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系案情，萧暮灵打算夜探余音楼。
她小心翼翼推开窗，朝着漆黑的夜色里看去，不由莞尔，她的运气实在是很不错，上半夜明月高照，到现在下半夜，竟然连半点星光都看不见了，浓密的乌云布满整个夜空，从她们这里的小院望出去，连方向都分辨不清。一种极致的压迫再度袭来。
萧暮灵不是第一次独自出门，也不是第一次住在陌生的地方，可唯独在这个余音楼中，她已经两宿都没有睡好觉过了，每当她躺在温软的锦被之中，却感受到逼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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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和他没有分离过，以至于她现在独自出来行动，孤单、害怕的时候她还是第一个会想到他，想到那时他傻头傻脑冲上来保护自己的样子……仿佛明亮的烛光在心底点燃，一派暖意充斥心间。
她抿唇笑了笑。
身处在这样的黑暗里，恐惧的念头一旦产生，就会在心底慢慢扩散开来。
萧暮灵缩了缩身子，从脖子上的小袋里掏出颗小珠子，夜明珠，它比市面上所常见的夜明珠要小很多，如果紧紧握在手中也不会有人发现，若敞开手心，这颗小夜明珠却能发出淡淡的青光——所能照到的地方不远，但让她在黑暗里辨别方向、让她自保也足够了。
换上夜行衣，她一手握着冰绡，一手握着夜明珠就出发了。
余音楼的守卫全天都不曾懈怠，晚上巡守的人会更多，前一天她摸清楚了他们行动的规律，此刻她蒙上蒙面巾，很轻易就隐在了一个低檐的后面，她知道余音楼前面每个拐角的地方都会有灯点着，无论是谁在底下经过都会引起守卫的注意，相对而言后面的巡守就要松懈很多，她丢出一块碎石引开守卫的注意后，就以轻功借助巧力爬上了二楼。
二楼西侧，是白月的寝居，也是她今夜要查探的地方。
她弓着身子轻步从廊间走过，待到白月屋前时，她可以看到屋里隐隐有些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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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姑娘，对不起了！她从腰间拿出装迷烟的吹管，悄悄从窗缝里伸进去，用力一吹，不刻，听到里面“啪嗒”一声什么掉了，她知道事儿成了。
进屋之后，她看到掉在床边的是一本琴谱。
再看白月，她侧着头倒在床沿边，右手还垂在地上，方才那声响动，应该就是她手里掉下的琴谱之声。这么晚了，她还不睡觉？萧暮灵走到她床前。
看着这个即便昏睡着也依然美丽的女子，她猛生出一阵怜惜，好端端的姑娘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还沦落青楼供人玩乐，多可怜……
唉……
她将白月往床上挪了挪，拉起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并捡起地上的琴谱放在枕边。
办完这些，她四处瞧了瞧，屋里的灯所用的灯罩都是暗红色的，再有这片片纱幔阻挡视线，萧暮灵行动不方便，遂将手里的夜明珠拿来照明，在她的梳妆台边、柜子附近都找了找，毫无例外，都是一些女子寻常用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白月所用的东西非常好，甚至胭脂盒上都有“内廷造”的字眼，想必这定是宫里哪个大老爷送的吧？
萧暮灵放下胭脂盒，又在四处的墙边敲击了一圈，发现没有密室，随后转身坐到了白月的身边，她托着腮，细细看着白月，白月宁静的模样，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摸了摸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掌心，竟然有老茧。
一个闺阁中的女子，手怎会这样粗糙？
她马上拿着夜明珠仔细看了看，发觉白月的手看起来纤细秀美，实际上饱受摧残，有伤痕，有老茧，她这双手和她这张脸，分明是两种极端。
好奇怪……
萧暮灵疑窦丛生。
她放下白月的手，打算有空的时候将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叶望潇和颍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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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轻轻关上。
躺在床上的女子微微一动，眼眸竟缓慢睁开。
她径自坐起身来，失神地注视着自己方才被萧暮灵仔细端详过的右手，很久之后，她才看向那萧暮灵离去的方向——那扇厚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