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放心,我等必知耻而后勇!”

  吴益闻言,抱拳大声道。

  其他绣衣亦面露激昂之色。

  显然,雒阳镇抚司上下这些年虽没太大的作为,但并不是他们想摆烂,而是力有不逮。

  如今既有都督撑腰,他们也敢放手一搏了。

  “很好,那本督就拭目以待了。”

  洛珩点点头,对于吴益等人的表现还算满意。

  实力弱不要紧,总有办法提升上来。

  但没了上进心和精气神,那……人也就废了。

  如今的绣衣卫可不养废人!

  “是,都督!”

  吴益等雒阳绣衣齐声应诺。

  原本对雒阳绣衣多少还有些不满的鹰七,神色也好转了很多。

  嗯,还算有救,也不枉都督网开一面。

  正自说话间。

  忽有番子大步而入。

  来的正是洛珩带来的京中绣衣番子。

  “都督,最新消息!”

  “青龙、白虎、朱雀三位督司已至雒阳地界。”

  番子抱拳禀道。

  听到这话,洛珩眼眸中抹过一丝笑意。

  “很好,他们总算来了。”

  早在半个月多前,洛珩就传讯青龙等人,让其尽早赶往中原与他汇合。

  只是当时青龙濒临突破,故而被耽搁了。

  如今三督司赶来汇合,想必青龙已经突破至大宗师境界了。

  这对于绣衣卫而言,无疑又是件喜事。

  “看来督司已经突破了啊!”

  一旁的鹰七喜滋滋的说道。

  青龙作为他的老上司,他自然为青龙成就大宗师而感到欣喜。

  “十有八九吧,青龙向来沉稳,他既选择与本督汇合,多半已顺利突破。”

  洛珩微微颔首,说道。

  对于青龙,他还是相当放心的。

  这是绣衣卫中,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未突破前,青龙已是江湖上难得的高手。

  对上大宗师不好说。

  但面对多数宗师,他基本上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鹰七,让人准备一下,本督一会要替青龙他们接风洗尘。”

  洛珩想了想,说道。

  此番青龙、白虎、朱雀坐镇北境,也算劳苦功高。

  毕竟,代郡突奴虽退,但收尾的事情可不少。

  若无青龙等人,代郡也未必这么快就能恢复平稳。“是,都督!”

  鹰七闻言,躬身应诺,便欲转身去安排宴席之事。

  但还未走出几步,却又听洛珩问道。

  “对了,舞阳关可有消息传来?”

  目前也唯有舞阳关方面,令洛珩无法放心。

  毕竟,舞阳关虽险,但驻军却不多。

  面对十来万突奴围攻,很难说一定能守住。

  “额……都督,还未有消息。”

  “要不属下让鹞部多打探打探?”

  鹰七步伐一顿,挠了挠头说道。

  倒不是他疏忽了舞阳关的消息,而是舞阳关方面最近确实音讯全无。

  “这样么……不必让鹞部打探了。”

  “鹰三,你带子鼠、丑牛北上一趟,若突奴未退,你便坐镇舞阳,若突奴已退,则让人盯着镇北大将军燕秋。”

  洛珩略一沉吟,说道。

  一旁的鹰三,忙抱拳应了下来。

  他也不问洛珩为何要盯着燕秋。

  绣衣卫眼中皇权至上。

  燕秋虽是镇北大将军,却也不至于让鹰三感到畏惧。

  ……

  舞阳关。

  急促的鸣金声中,突奴人抛下一地尸体,如潮水般从关头退了下去。

  守关的士卒们在也坚持不住,一个个直接累瘫了下来,东倒西歪的躺在关头,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自突奴围关,到今日为止。

  足足已有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突奴人几乎每天都会发起攻势。

  舞阳关的士卒们,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突奴。

  最危险之时,突奴人已经登上舞阳关,舞阳关差点陷落。

  最后还是守将成布带着敢死之士,付出了一半人命后,才硬生生击退了突奴人,保住了舞阳关。

  时至如今,舞阳关的三千士卒,已只剩不足五百人。

  每个人脸上都爬满了疲累,眼神带着麻木。

  没办法,他们实在太疲累了。

  这一个月来,他们的神经几乎每分每秒都绷得紧紧的,又怎能不累?

  成布有些一瘸一拐的走在关头。

  躺着的士卒看到他后,也没行礼问好,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不是士卒们傲慢,无视主将。

  而是没那个力气了!

  成布显然也知道士卒们有多累,很早起他就已经下令免去一切繁文缛节了。除了必要的军令外,能简洁就尽量简洁。

  免得士卒们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成布的目光扫过一众士卒和……尸体。

  他的眼神中泛起一抹心疼。

  这些,都是他麾下的好儿郎。

  如今却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这位在镇北军中曾经以俊美而著称的小将,如今的形象跟叫花子差不多。

  甲胄上布满了东一道,西一道的刀剑划痕。

  头盔已经不知道被扔哪了,露出一头板结在一起的油腻头发。

  他面目干枯,依稀可辩出秀美脸型的脸庞上脏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血污油腻,颌下胡子拉碴,杂乱无章,哪还有英俊小将的模样?

  不过想想也是。

  突奴天天攻城,守军上下时刻紧绷着神经,哪有还有闲工夫整理自己仪容?

  事实上,真正的战争不就是这样的么。

  为何都说武将老的快,死的快。

  不就是这种常年无规律的作息导致的么。

  “吃的还剩多少?”

  成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转过头,朝身旁的副将问道。

  副将的卖相也没好到哪去。

  跟个野人似的。

  他咧了咧嘴。

  “不多了,估计能再撑个三五日吧。”

  说这话时,副将刻意压低了声音,似怕士卒们听到。

  但事实上就算他不压低声音,士卒们也未必能听到他的话。

  关头上的士卒哪个不是在呼呼大睡?

  怕是打雷都惊不醒他们。

  “连粮秣都要告急了吗?”

  “援军何时才能来啊!”

  成布闻言,下意识顿住了脚步,捶了下城垛,咬牙道。

  太难熬了。

  难熬到他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往年在镇北军,他也不是没打过硬仗。

  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处于高强度的战争中。

  但,那时候也不见得有如此疲累。

  实在是,他看不到出路。

  跑又不能跑!

  一旦丢下舞阳关,整个大楚腹地都将面临突奴人的威胁。

  但守的话……十万突奴啊!

  十万人到底有多恐怖?

  密密麻麻看不见尽头!

  时至今日,成布也不知道他们杀死了多少突奴人。

  但这些伤亡对于十万突奴而言,依旧是沧海一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