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很爽快,开门见山,唐令仪也不扭捏,随即起身,上前两步,面色平淡的与唐洛洛站在一起,“徐夫人,有礼了。”

  徐夫人点点头,唐大姑娘果然有礼数。

  她瞥了眼自家闺女,“徐燕,给两位唐姑娘赔个礼,道声歉。”

  徐燕看了眼唐令仪,又看了看唐洛洛,这对姐妹,站在一起,仿佛一柔一刚,刚柔并济,气度真好。

  她倒也坦荡,“此前是我嘴碎,说了些你们的闲话,对不住,我向你们道歉,还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乘船,别同我计较。”

  徐夫人嘴角抽了抽,自家闺女这没文化的底蕴就要暴露了。

  但,只要道歉了就好。

  徐燕看起来,很憔悴,眼下乌青,黑眼圈很重,整个人虚脱般,有气无力。

  精气神不足。

  赔礼道歉之后,徐夫人就扶着她,叹声口,“闲话惹是非这个教训,想来她是记下了,唐大姑娘,还望你不计前嫌,我以后,让她做你的小跟班,跟着你好好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

  徐燕:……

  为什么要她做唐令仪的小跟班?

  徐燕想开口,但没力气。

  算了。

  不说了。

  小跟班就小跟班吧。

  总比每日这样病恹恹的好。

  徐燕能感觉到,她其实没病,但就是浑身无力不见好。

  铁定是见鬼了。

  她望着唐家姐妹,定是像唐令仪说的那样,跟谢薇走得近,霉运传给了她们!

  听说谢薇也病的不轻。

  说了唐令仪和唐洛洛闲话的几个,没一个好的。

  都病倒了。

  唐令仪偏头看了眼唐洛洛,唐洛洛对她笑笑,唐令仪便上前一步道,“徐夫人言重了,夫人今日来的早,符纸尚有。”

  听她这么说,徐夫人松了口气。

  只见唐令仪拿出一张护身符,给徐燕,“带在身上,回去多晒晒太阳。”

  徐燕伸手接着,符箓拿到手里的瞬间,她感觉浑身一轻。

  总有一股看不见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像是扛了一座大山。

  此刻,那股重量和身上的阴寒都消失了。

  徐燕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你……但是我能不晒太阳吗?”

  六月的太阳,万一晒晕了怎么办?

  唐令仪笑了笑,“若是你想早点好起来,还是晒晒吧。”

  洛洛说过,晒太阳可以去去阴气。

  “晒,我一定让她晒!”徐夫人摆手,连忙让人送上银子,还是上次那个匣子,里面足足三百两银子。

  唐令仪想了想,全都收下了。

  洛洛画符不易,学的又是道法,与寻常闺阁女子学的些当家做主,料理家宅不同,她得为洛洛多攒些嫁妆钱。

  等来年从舅舅家搬出来,多的是使银子的地方。

  突然就听到大姐心声的唐洛洛:……

  什么嫁妆钱?

  谁说要嫁人了?

  不过,攒给大姐做嫁妆,还是可以的!

  徐夫人离开后,林家也找来了。

  同徐家一样,林夫人先是赔笑,说教两句之后,又让林家小姐林娰渔给唐令仪道歉。

  林娰渔的情况比徐燕还要糟糕些,几日不见,她原本婴儿肥的脸也瘦的脱相,脸颊凹了下去,眼窝很深,脸上几乎没了血色,皮肤也变的青白,只有一双眼睛里,透着求生的渴望。

  “令仪……对不起,我不该同谢薇一起,说你……和你妹妹的不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传闲话,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呜呜……”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她很害怕……

  她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鬼样子,说不定哪天就病死了。

  要是死了还是这副鬼样子,她做鬼都会被自己丑哭的……

  唐令仪扯了扯嘴角,“符纸尚有。”

  道歉就有符。

  她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是想让她们知道,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

  说错话是要倒霉的。

  唐洛洛勾唇,大姐越来越活泼跳脱了。

  很好。

  她喜欢大姐身上这种腹黑鲜活劲儿。

  唐令仪拿出护身符,林娰渔迫不及待的抓了过去,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攥在手里,符纸微微发烫,林娰渔感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她的手脚逐渐有些力气了。

  阴冷的感觉也减少了很多。

  于是,她哭的更厉害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越哭越凶了,莫非这符纸……没用处?”

  林夫人着急的说。

  心疼的给宝贝女儿擦眼泪。

  林娰渔摇摇头,“母亲,我不疼了,也不冷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林夫人连连点头,“好,母亲带你回家,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

  林娰渔哭着点头。

  她太感动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

  没拿到符纸之前,她很饿,但是不想吃饭啊。

  好像要把自己活活饿死。

  想想都后怕。

  母女俩相互搀扶着就要回家。

  “林夫人。”唐令仪叫住,“您忘了付钱。”

  林夫人顿住,讪讪笑道,“是,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不知这符要多少银子?”

  她试探的问。

  “徐夫人给了这个数。”唐令仪也没跟她客气,竖起三根手指。

  “徐夫人真大方啊!”林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拿银子给唐大姑娘。”

  唐令仪,如今真是当家做主了啊。

  侍从奉上银子,唐令仪清点无误,语气淡淡的说,“林夫人慢走。”

  卦店斜对面,有一家地摊儿茶铺,谢寻坐在茶铺里,看着唐令仪迎来送往。

  日落时分,唐令仪准时打烊,关店。

  一出门,就碰到了谢寻。

  她眼神微闪,“谢公子,你没走?”

  这人怎么还在这?

  “令仪姑娘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啊。”谢寻似笑非笑的哼了声,然后慢步走进唐令仪,表情有些冷。

  唐令仪微微后退,“你想做什么?”

  “我打听过了,徐,林两家的小姐跟我那不长眼的妹妹一起,与你发生过龃龉,怎么她们上门买符,你高高兴兴地卖给她们,我找你买符,你就没有?”

  他颇有几分逼问的架势。

  唐令仪蹙眉,他以为,她是故意不卖给他的?

  “你一直在这看着?”

  这人根本就没走?

  不然怎么知道她卖符给徐夫人她们?

  谢寻没说话。

  他可不是没走么。

  在对面的地摊茶铺坐了一下午。

  看着她对别人笑脸相迎,对他就爱答不理的。

  怎么?

  谢薇开罪了她,她便迁怒到自己头上?

  他冤不冤啊?

  “为了瞧令仪姑娘做生意,我喝了八壶茶水。”谢寻轻哼,冷冷淡淡的说。

  肚子里现在可以养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