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见的女孩这么年轻,年龄比当时的意枝还小……

  所以真的是幻觉吗?

  哪怕是幻觉,那他也要好好看看她,说不定是他的意枝回来了呢?

  “噫……哧……”老人继续叫着,这次勉强能有两个字了,但也都让人听不清。

  “宋老爷子的手劲好大,不知道是想抓什么。”一旁陈圣说。

  “你尽量固定住他,我还有下半身的穴位没走完。”江晚道。

  江晚挪了两步去了床尾,老人看不清她了,急的直接想起身。

  不,意枝,他的女儿,不要走……

  到现在他看着对方还是意枝的样子,那么清晰,那么灵动。

  梦里的他也匆匆瞥过一眼,但女儿走了,这次说什么他也要抓住她。

  “宋老爷子,您不能起来,还在给您扎针呢,您一动,穴位偏了,这可是会出大事的。”陈圣说道。

  老人听见他的话了,但现在他更想看女儿。

  一边哭一边上半身要直立,陈圣于是叫着另一个医生帮忙,两人各架着一个肩膀。

  “父亲!这是在给您看病,不是要害您,您别担心!”华筝这会直接来到病房前,泪眼说道。

  老人看见了她,抬手变成指着华筝,说:“哗……”

  “是我,父亲,您认出我了?”华筝只听一个气音,感觉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时更加激动了。

  “他能认出,天门一开,意识会恢复清醒。”江晚在床尾说道。

  华筝无声的哭了出来,看向江晚连连道:“江神医,谢谢您,谢谢您……”

  父亲这下真的会好过来了!

  “哗……她……噫……”老人指着自己的三儿媳说道,另一只手指向江晚,十分迫切的想表达出来。

  “父亲,您想说什么?简短点发音,我看能不能听明白。”华筝凑近,说道。

  老人于是暂且停下,陈圣这会问着江晚:“江神医,病人的呼吸罩能拿下吗?”

  “最好不要,虽然气顺,但他情绪过于激动,需要呼吸机辅助。”江晚说。

  陈圣于是没摘了,华筝走去床头,方便自己能听清。

  “噫……哧……”

  老人只说两个字,而后循环念着,华筝耐心辨认,陈圣他们也听着。

  这会,宋川竹兄弟几个早已跪着挪到了床边。

  他们看着爷爷能说话能动还能哭,眼眶红的红,擦眼泪的擦眼泪,纷纷都伸着脖子可劲想看一眼爷爷。

  江晚此时抬头,看着他们四个碍事的家伙,没好气道:

  “都给我闪开,妨碍我施针了。”

  宋川竹四人扭头看她,连忙向后挪去。

  “人醒了赶着献孝?没见病人昏迷的时候你们伺候过多少。”江晚继续走针,嗤道。

  宋川竹几人听见她如此讥讽他们,尽管想回怼,但是都忍了下去。

  只要爷爷病好,管江晚说什么呢,昨天下跪扣头,狗叫那么多声不是都过来了?现在一时算什么?

  病床上。

  老人仍旧是想起来,也继续重复那两个字,从一开始的模糊到音调不对,渐渐地开始清晰了。

  “意……枝……”

  “一直?”陈圣疑惑猜道。

  “是一只猫的一只吧?”另一个医生说。

  “也有可能是医治,宋老爷子知道他正在被医治。”宋川道。

  “不是,都不是……”华筝喃喃说,直起身。

  “是意枝,父亲叫的是意枝。”

  “小姑!”宋川澜没忍住的开口接话。

  “上次江神医来给爷爷看病时,爷爷也叫了小姑的名字。”宋川音道。

  “爷爷想小姑了,所以每次清醒都会叫小姑的名字。”宋川竹说。

  “是宋老爷子的女儿吗?老人家应该是想女儿了,可以通知她回家看看父亲。”医生说着。

  “……小姑子,有事回不来。”华筝瑟然道。

  “啊?在国外?还是太忙了?”医生疑惑问。

  就算再忙也要回来看父亲啊,在国外也能坐飞机回啊。

  “小姑离开了,张医生,其他的就不要问了。”宋川音此时开口。

  医生闻言恍然,再有疑问也不敢多问了。

  离开?字面意义上的还是……人已经去世了?

  要是后者,那他可真是冒犯了。

  床尾。

  江晚还在施针,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本来没甚在意,心中还在想:

  能这么激动,一醒来就找女儿,又哭又要下床的。

  八成是人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思念到这个地步呢?

  一只,宋,宋一只……

  江晚游丝之际,莫名联想着老人女儿的名字,结果这一想,她扎针的手猛地顿住。

  宋,一只……

  这个姓,这个名的发音……

  江晚骤然抬头,看着华筝问:

  “哪个意?哪个枝??”

  华筝闻言看着她,女孩脸色有些惊动,语气也急促,她不明所以,茫然的回答:

  “意思的意,树枝的枝。”

  话音落地,江晚几乎是瞬间瞳孔放大,嘴唇微张,就这么震惊到滞愣,仿佛石化了一般。

  意……枝。

  宋、意、枝。

  这不就是……她母亲的名字吗??!

  连字都一模一样……

  当即,江晚抬手开始掐算,华筝看着她,问着:

  “江神医,怎么了?”

  江晚没回答,她这会脑子很乱,掐算的结果也乱,根本看不清前尘往事。

  “你们说的那个人,死了是吗?”江晚放下手,定定的问着华筝。

  华筝闻言一个惊慌,这话虽然是事实,但场合不对,不能让父亲听见,否则父亲根本就接受不了打击。

  “没有,小姑子只是离家了,未来会回来。”华筝连忙道。

  江晚蹙起眉,离家?不是死了?

  那就不是同一人了。

  病床上。

  老人听见“死”这个字,瞬间泪水决堤,口中念着:

  “死……意……意枝……”

  “不是的父亲!小姑子还活着!就在隔壁省呢,我们已经找到她了。”华筝连连说道。

  “等您好了,我们就去找小姑子,您到时候就能见着她了。”

  一旁,跪着的宋川竹几人听见三婶说这话,眼角都渗着泪。

  小姑不会回来了,小姑已经死了……

  三婶肯定是怕爷爷接受不了才这么说的,可怜的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床尾。

  江晚这会起伏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松了口气,继续走针中。

  只是同名同姓罢了,病人的女儿还活着,而她的母亲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