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花用力的掰开红儿的小手,厉声道:“郡主何等身份,岂是我等**民能够高攀?”

  “都坐下,谁不听话晚上没有饭吃!”

  周坊主示意陈红落离**间,紧闭的房门。

  这才轻叹口气:“郡主受惊了,我给您认错。。”

  “无妨,红儿,红儿……为什么管我叫娘?”

  陈红落吓得不轻,她冰清玉洁的大姑娘,怎么能接受得了?

  “这……是她们的常态。”周坊主苦恼的说道。

  “任何来慈幼坊的孩子,都渴望家庭的温暖,思念父母,见到来人就叫爹娘。”

  “她们都不想待在慈幼坊,这……没办法,没办法。”

  渴望家庭的温暖……

  周坊主这句不经意的话,似刺痛了陈红落。

  “当年憨子……”

  “就是我的九弟陈长安,也是如此吗?”

  提到陈长安,周坊主忽然笑了。

  “九世子在慈幼坊哭的最凶,几次都跟着人家走,搞得我们十分头疼。”

  “但谁又能想到,九世子居然回到了淮南王府?从此平步青云,享受无边的权力很富贵。”

  “我现在经常拿九世子的经历告诉孩子们,只要他们能耐得住寂寞,说不定他们的爹娘也是大官呢!”

  周坊主异常兴奋,陈红落心里拔凉。

  平步青云,享受富贵。

  陈长安真的是这样?

  如果是,他就不会离开淮南王府,想要回到慈幼坊!

  陈红落脸色惨白:“周坊主,憨子……九弟这段时间来过慈幼坊吗?”

  听到这话,周坊主脸色一暗。

  “没、没有。”

  “没有?”

  “是的。”周坊主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陈长安离开整整六年,一次没回来过,一次没看过我们……呵呵。”

  “我们都在说,人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周坊主哂然一笑:“我们区区的**民,九世子怎么甘心提起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陈红落身体狂震,嘴唇动了动。

  她想跟周坊主说说,或许不是憨子不想回来看她们,而是……憨子没银子!

  别人都以为憨子飞黄腾达,他却过得不如狗。

  陈红落感觉到呼吸不畅,脸色煞白,她不敢在慈幼坊再待下去。

  “周坊主,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周坊主赶紧给陈红落跪下:“恭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红落谢绝了周坊主的相送,回到了马车上。

  周坊主推**门,大声说道:“九世子拜托他姐姐,给我们送来了大量的物资,你们哭什么哭?”

  “都好好地吃饭,长大到十岁,你们的父母就能来接你!”

  “从此以后,平步青云,享受富贵!”

  平布青云,享受富贵!

  又是这两句话!

  陈红落只觉得这话停在耳朵里,说不出的可笑。

  催促着胡伯,离开了慈幼坊。

  陈红落是淮南王府的长女,她出生的时候就享受了父亲的呵护,母亲的关怀。

  她以为,全天下的孩子都是这样。

  结果……

  见到红儿,她才知道,红儿多想痛痛快快,发自肺腑的喊一声娘?

  推己及人,陈长安呢?

  他潜入母亲的寝宫,穿母亲的金缕衣……

  只想让娘亲抱抱他!

  只是找寻他遥不可及的关爱!

  这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

  陈红落哭出了声音,越想越觉得心疼!

  好疼啊!

  ……

  回到家里。

  陈战正陪着陈秋月下她最喜欢的斗兽棋,楚嫣然在旁边观战。

  看到陈红落脸上惨白,双眼红红的从车里出来,楚嫣然十分好奇。

  “红落,你……怎么了?”

  陈红落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娘,没事,看到慈幼坊的孩子……心痛。”

  楚嫣然无语的白了陈红落一眼:“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应该多学学你父王,杀数万人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不一样……”

  陈红落还想再说,陈战开口问道:“憨子在不在那里?”

  “回父王,九弟不在。”

  “不在?”

  陈战皱眉,楚嫣然睁大了双眼:“这个憨子,可气死我了,等找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身体不好,赶紧回房休息。”

  “你父王已告知斥候战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憨子!”

  陈红落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忽然站住脚。

  “父王,娘亲,你们……了解过九弟吗?”

  陈战嗤笑,怎么了解?

  在他的意识里,男儿流血不流泪,喜怒不形于色,憨子哪里做到了?

  只会阿谀奉承,处处讨好,只会哭!

  这种人要不是自己儿子,陈战根本不会留他在王府!

  “当然了解过!”

  楚嫣然给出了类似的答复:“小偷小摸,爱哭鬼,疯疯癫癫的憨子!”

  “我要不教育他,他就得反了天!”

  陈红落只是摇摇头,她问的不是回到淮南王府以后。

  是之前,他在慈幼坊的日子!

  陈红落还要再问,却听到那头传来和谐的笑声。

  “父王,我赢了!”

  “你这‘豹’怎的会上树?”

  “王爷,谁告诉你豹不会上树啊?亏你还是王爷,输给女儿了!”

  “父王不许耍赖,给我千两,我买首饰!”

  “好好好……”

  以前这个场景也经常发生,陈红落还觉得没什么。

  但今天,她只觉得心情压抑!

  回到自己的房间,丫鬟萱儿走了过来,轻声开口。

  “长郡主,您在九世子的房间拿回了一个木箱……需要将它扔掉吗?”

  以前,九憨子的东西绝对进不了她的房间。

  她觉得有味,恶心!

  但今天,她特别想了解憨子的过往。

  “把箱子搬进来,砸开我看。”

  萱儿好奇的看着陈红落,陈红落又赶紧挥手:“慢!”

  “如果九弟回来,看到我破坏他的木箱,必然会不高兴。”

  “你去找锁匠,将箱子打开。”

  萱儿看了看天色:“长郡主,天阴成这样,怕是锁匠都没有开门……”

  “那就等开门的时候再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陈红落没有来由的发脾气:“滚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萱儿吓得半死,急忙退出了房间。

  长郡主这是吃枪药了吧?

  ……

  渔船,陈长安的落脚地。

  外面狂风暴雨,陈长安正拿着一本书,努力背诵。

  “……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

  微斯人,吾谁与归?”

  一篇《岳阳楼记》背诵完成,陈长安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他白天在卖鱼大叔那里,教他儿子读书识字,晚上回到家,为科举努力。

  好在,前世的知识他并没有忘。

  门外传来脚步声,进来三条人影。

  “大哥,急吼吼的找我们过来,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