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落双眼发红,说不出话。

  陈碧君轻声一叹,扶起陈淑婷,愧疚的说道:“是,我们错了,以前都错了。”

  “父王带着陈浮生去了军营,赏赐给他一头汗血宝马。”

  “如果九弟还在,你觉得父王会赏赐状元郎什么?”

  陈淑婷:“……”

  这还赏赐什么,父王不喜欢憨子。

  认为他的性格不像自己,甚至不像是淮南王府的人。

  “你也知道,父王什么都不会赏赐。”

  陈碧君重重叹息:“哪怕九弟是状元,哪怕九弟出人头地,但在父王眼里只是拿来炫耀的本钱。”

  “当然,也不仅仅是父王,就算我们都是!”

  “在我们眼里,从未将九弟看做是人!”

  这话陈淑婷无法反驳。

  虽然自己忙于国医堂的事情很少回家,但回家的时候,憨子在她眼里和大黄狗没有区别。

  心情好了,就逗逗他,他愉快的摇头摆尾。

  心情不好,就骂他,抽他!

  “二姐,你这话我不敢苟同。”

  陈淑婷还不承认:“我们平时就跟九弟开些玩笑,怎么不把他当人了?”

  “我听三妹说,憨子还用刀逼着父王呢!”

  陈碧君摇摇头,那天她就在现场。

  陈红落压抑着情绪:“四妹,不怪你,以前我也这样。”

  “九弟在淮南王府,每月只有五两银子的月俸,他全部用于书院的读书。”

  “在王府,他根本吃不饱,每天只能偷偷吃野菜。”

  “六年,他只有三件衣服,这些都是我们做的。”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不会持刀对着父王?”

  陈淑婷咬了咬嘴唇。

  凭心而论,她每个月的花费至少要千两,给她五两……

  她根本活不下去。

  “九弟就是在这种条件下,高中状元。”

  “父王和娘欢欢喜喜的赶去清风书院,想把九弟找回来,光耀淮南王府的门楣。”

  “当时,父王拿出淮南王的态度,娘让王猛打断九弟的腿。”

  “是你,你会回去吗?”

  “别忘了,他在淮南王府一无所有!”

  陈淑婷不说话,低头不语。

  “九弟这才拿出刀,他有什么办法?”

  “当着父王的面,九弟给了淮南王府一千两银子,五百两是他六年的费用,五百两还给我。”

  “他对淮南王府真的心冷,不想跟我们再**!”

  陈红落声音提高了几分,将陈淑婷吓了一跳。

  “姐,不发生就不发生。”

  “憨子就是在慈幼坊染上了**民的臭毛病,无法接受贵族的身份。”

  “他!不!**!”

  陈淑婷居然还是这种态度,陈红落一下站起身。

  “英雄不问出处,就算他以前是**民,现在他已是状元!”

  “皇上亲口说,翘首以盼!”

  “淑婷,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这种观念?”

  “如果他是**民,那你呢,我呢,我们淮南王府的所有人呢?”

  “我们又算什么?”

  陈淑婷后退两步,从未见过大姐如此激动。

  “就说这次科考,我们何曾关心过九弟?”

  “娘更是,让我跟二妹悉心辅导十一弟,她做后勤,生怕十一弟用脑过度。”

  “九弟呢?九弟吃了什么?”

  “他!营!养!不!良!”

  陈红落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了出来:“我问过清风书院的夫子,他说九弟一直很用功!”

  “以前我们就是过于关注十一弟,想当然的把九弟认为废物、**!”

  “陈淑婷,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陈红落说完,浑身乏力的坐在桌上痛哭。

  每次说这些,都好像心脏被人剖成了两半。

  那是她的亲弟弟!

  陈碧君见陈淑婷怔住,叹息了一声。

  “四妹,你好好看看吧……李郎中说,九弟中了升麻毒,你看看需要怎么处理?”

  听到升麻,陈淑婷这才发怔。

  “升麻?”

  陈淑婷这才认真,仔细查看着陈长安的诊断。

  良久,她终于松口气:“李郎中的诊断没有错误的话,憨子只是缺乏营养,没什么大事。”

  “所中的升麻毒……我暂时抱着怀疑的态度。”

  “升麻被用于战场,就算是国医堂数量也有限,憨子如何能接触到?”

  陈红落抬头:“国医堂数量有限,但总有人能接触到,你说是吗?”

  陈红落目光炯炯,陈淑婷跳了起来。

  “姐,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我虽然不喜欢憨子,但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还能故意杀他?”

  “憨子到底给了你好处,值得你为他这么说话?”

  陈红落摇摇头:“九弟没有给我任何好处,你拿回到王府升麻。”

  “十一弟说房间里有老鼠,你拿升麻给了三妹春花,后来那袋升麻就不见了,你说它在哪里?”

  陈淑婷身体僵硬:“难、难道三妹想让憨子死?”

  “不可能啊,憨子吃不饱饭,会不会将升麻当成调料,给吃了进去?”

  陈红落语塞,低着头不言语。

  陈淑婷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陈红落认为不可能是误吃。

  别忘了,陈长安离开家十分坚决,甚至不惜以死对抗,如果淮南王府有人让他死呢?

  想到这种可能,陈红落浑身冰凉!

  话题太沉重了。

  陈碧君看着陈淑婷:“四妹,你觉得……九弟跟你关系怎样?”

  陈淑婷摇头:“还问什么,平时咱们不都在一起吗?”

  “你说说在你印象里,九弟怎么样?”

  “我吗?”陈淑婷冷笑道,“就是一个憨子,只会唯唯诺诺!”

  “不仅对我这样,对我们家的所有人都这样。”

  “他偷偷地过来找我,找过大姐,对了,不是在圣子监偷听你上课?”

  “总结起来就一句,**,废物!”

  陈碧君张口结舌,咬牙没说什么。

  陈红落忽然开口:“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升麻不是九弟误食,而是有人给他下毒,想要毒死他呢?”

  陈淑婷皱眉:“不可能,三妹怎么会动那种心思?”

  “十一弟那么小,心智都还不成熟……”

  “我是说假如。”

  陈淑婷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咬牙。

  那问题就大了!

  谁敢毒死淮南王九世子,那是灭门的大罪。

  就算不说这些,陈长安在淮南王府没有食物,没有好衣服,被打击,陷害,还有人处心积虑的让他死……

  陈长安怎么会继续留在淮南王府啊!

  逃离!

  他要逃离!

  “姐,人生没有假如,事情……都过去了吧?”

  陈淑婷不敢再想:“至少李郎中的诊断上,只是影响了造血功能,憨子没有死。”

  “这事不能让父王知道,否则天就乱了。”

  陈红落点头,她当然清楚厉害关系。

  “四妹,你研制出来解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九弟。”

  “不管怎样,他的身体都是重要的。”

  陈淑婷连连摇头:“姐,让我研制解药没问题,可……我就不去了吧?”

  “我以前对九弟不好,他估计也不想看到我。”

  陈红落冷笑:“不去?你有什么资格不去?”

  “别忘了,升麻是你拿回淮南王府,别人都可以撇清关系,但你才是始作俑者!”

  “你要不去,我这就禀告父王!”

  陈淑婷头疼的**额头。

  怎么办嘛!

  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