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仲这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

  他的右眼皮,仿佛得了神经抽搐症一般,一直疯狂跳动,几乎从未停歇。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杜伯仲低声呢喃。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自言自语了。

  为了确保内心的安宁,他这几天给那片经营多年的小渔村,打去了几十通电话。

  在确定小渔村并没有出事之后,他内心的惊恐感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还愈发高涨。

  临近五月份的某一天。

  杜伯仲背着双手,杵立在豪华且昂贵的大型落地窗前,看着昏沉压抑的天色,沉思不已。

  “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他盯着乌云盖顶的穹顶,内心深处的不安,已经达到了顶峰!

  叮铃铃——

  空旷别墅内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将神游天外的杜伯仲吓了一个激灵!

  他慌不择路的跑到电话前,眯眼盯着未知的来电号码,深吸一口气。

  用颤抖的手,缓缓将话筒拿起。

  “喂...”

  “我说老杜,你那两个国色天香的女人,究竟搞定了没有?”

  电话那头赵瑞龙不可一世的声音响起:“临海县的招标大会已经准备启动了,如果还不能拿下祁同伟,咱们还怎么发财?”

  “呼...原来是这个二世祖...”

  长松一口气的杜伯仲,下意识就把内心深处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赵瑞龙闻言,气得跳了起来。

  大声怒骂道:“你特么说谁是二世祖呢?啊!我问你你说谁呢?!”

  “额...”

  杜伯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无奈解释道:

  “我...我是说秦滔,秦滔还真是个二世祖,在国外打拼那么多年。结果被坑得破产,只能灰溜溜回来,与英明得赵公子您联手。”

  “在我看来,这是愚蠢的他,做出的最为明智的决定!”

  “呵呵!”

  杜伯仲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响起的另一声冷笑。

  赵瑞龙尬笑一声,连忙开口:“滔哥,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杜伯仲脸色猛然一变!

  **!

  自己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被莫须有的危机感,给吓得慌不择路、口无遮拦!

  这下可好,得罪了秦滔,恐怕就连赵瑞龙都保不住他!

  “不过滔哥,你也别放心上,我听说最近杜伯仲的老婆死了,所以忧伤悲愤之下,才会神志不清。”

  赵瑞龙强行解释一番,用平静的语气反问道:“对了,老杜啊,咱们啥时候去你家吃你老婆的席?”

  “额...”

  杜伯仲有些犹豫。

  秦滔幽幽的声音也恰好响起:

  “对啊,老杜,我也是才知道你老婆死了,怎么?不把我们当自己人?居然这种大事都不通知咱们?”

  “还是你觉得,我秦滔付不起这个帛金?”

  “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杜伯仲连忙否认,然后换上悲伤的语气道:“确实是赵公子说的这样,我老婆死了,就死在昨天。”

  “我正打算明天请你们各位来吃席,既然今天说起这回事了,那我就提前通知一下。”

  说罢,杜伯仲在电话里悲伤了一阵,随后将其挂断。

  看向了还在房间里沉睡的老婆。

  眼神瞬间布满狠辣!

  “秦、赵二人还真是狠毒啊,只因为我一句话说错了,就要我老婆的命!”

  “珍珍,对不起了,为了老公我,你就牺牲一下吧。”

  杜伯仲挤出几滴鳄鱼眼泪,悄悄拿起一旁的枕头!

  ......

  郭大坤是被邀请来京州市的。

  他从专车上才下来,就看到在灵堂大门口,正嚎啕大哭的杜伯仲。

  “珍珍啊!你怎么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珍珍!”

  “你把我也带走吧!啊啊啊!!!”

  看到杜伯仲这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周围一群人不明觉厉。

  “杜老板真是对老婆感情至纯至真啊!”

  “对啊!听说当初杜老板落魄的时候,就是他老婆一直无怨无悔的陪着他!”

  “哎!苍天不开眼!居然将一对有情人给活生生拆散!”

  在成片的安慰声中,杜伯仲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良久...

  杜伯仲才虚弱的睁开双眼。

  看着老婆躺着的冰棺,泪水又止不住的流淌。

  “老杜啊,节哀。”

  郭大坤感慨的拍了拍杜伯仲的肩膀。

  没想到。

  这个狡猾如狐的奸商,还有这样感人涕下的一面。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呵呵!”

  秦滔站在一旁,环抱着双手,冷漠一笑。

  杜伯仲看到他与赵瑞龙,连忙起身。

  “秦公子,赵公子,家妻突然暴毙,实在让我接受不了,所以礼数上有所怠慢,还望海涵!”

  “人之常情,杜老板没必要这样。”

  赵瑞龙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盯着杜伯仲的眼睛。

  “老杜啊,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杜伯仲愣了一瞬。

  他当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感伤。

  实际上,家里的这位黄脸婆,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也动过离婚的念头。

  只不过没有想到,这婚没有离成,反倒是手里多了一条枕边人的命!

  “与虎谋皮。”

  杜伯仲暗自摇头。

  现如今,正是赵立春如日中天的时候。

  身为赵瑞龙的白手套,他根本就不敢得罪这尊大佛。

  更加别提秦滔了。

  “你老婆死了,我们也很难过。”

  秦滔阴森森道:“但斯人已逝,我们也没必要徒增烦恼,过去的就过去吧,你说呢?杜老板?”

  杜伯仲闻言,长松一口气。

  看来,秦滔是原谅昨天自己的冒失之言了。

  “对,对,秦公子说得很对。”

  杜伯仲点头哈腰。

  这倒是让一旁不明真相的郭大坤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杜伯仲方才还是一副死了老婆,要死要活的悲惨模样。

  怎么一瞬间就变了张脸?

  “渔村那两个女人的事,得马上办好。”

  赵瑞龙叮嘱了一声,目光看向一旁的郭大坤。

  “郭市长,你那边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致差不多了。”

  郭大坤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已经和市长沟通过了,临海县的田甜也答应了咱们得要求。”

  “呵呵!那就好!”

  赵瑞龙与秦滔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阴辣。

  如果连渔村的那两个双胞胎,都不能将祁同伟给拿下的话。

  那就只有用最后一步了!

  “祁同伟啊祁同伟,希望你能识抬举,否则...呵!”

  赵瑞龙冷笑一声。

  我父亲与秦书记能够把你从泥坑中提拔起来。

  我和秦滔,同样也可以把你再踩回那肮脏的泥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