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二号院。

  赵瑞龙起了个清早。

  这也令别墅里的保姆诧异不已。

  甚至在为他盛粥的时候,都不免多看了两眼。

  “可真是咄咄怪事!”

  保姆迎上赵瑞龙似笑非笑的目光,连忙低头退下,心中暗自嘀咕。

  以往的赵瑞龙,哪怕再早,也得睡到将近十点才会起床。

  为了这个事,一家之主赵立春,不知私底下批评教训了他多少次。

  但往往也就是刚刚批评完之后的那一两天,会好上一点点。

  哪里会像今天这样,才六点钟出头,就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而且...

  保姆在拐角处,又扭头仔细瞅了一眼。

  没错,赵瑞龙今天系了一条大红色的领带。

  “莫非今天有什么喜事不成?”

  保姆有些摸不着头脑。

  摇了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不再去想。

  “父亲。”

  赵瑞龙看着走到餐桌前的赵立春,连忙恭敬起身,笑呵呵打了个招呼。

  “嗯...嗯?”

  赵立春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才忽然反应过来。

  沉静如水的眸子,盯着自己这个儿子,上下仔细打量。

  古怪。

  真是古怪。

  赵瑞龙这混小子,今天这是抽了什么风,起了这么个大早?

  怀揣着这道疑惑,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赵瑞龙那条显眼无比的大红领带上。

  赵立春微垂眼睑,缓缓坐在了主位之上。

  先是不急不忙的喝了口粥,又淡然开口:“怎么,今天你有什么喜事?”

  “不是喜事,不是喜事。”

  赵瑞龙乐呵呵的摆了摆手。

  确实不是喜事。

  至少对于赵立春的身份地位来说,今天即将要发生的事,说不定还是个祸事。

  当然。

  这个祸事,绝对与赵立春无关就是了。

  赵立春见状,眯了眯眸子,若有所指道:“瑞龙啊,我听说你最近与小陈联系颇为密切?”

  他口中的小陈,自然是指的阴浦县委副书记、县长陈清泉!

  赵瑞龙面色露出一丝尴尬,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说罢,你起这么个大早,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和我汇报对吧?”

  赵立春将碗里的粥喝完,放下勺子,优雅的用丝巾擦了擦嘴巴。

  眼见赵瑞龙下定决心,想要开口,他又突然打断:“让我来猜猜你接下来的话。”

  原本兴奋想要说话的赵瑞龙,被父亲突然打断,就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时间脸色憋得通红。

  “我猜,这应该是一件对**而言,不算好事的事。”

  赵立春眯着双眼,淡漠道:“但是呢,对于我而言,又是一件好事。”

  “父亲高明!”

  赵瑞龙毕恭毕敬的奉承了一声。

  眼看赵立春闭上了双眸,赵瑞龙连忙道:“这件事是这样的...”

  ......

  早上六点!

  祁家村!

  原本应该清冷的村口,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人!

  叫骂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拱坝村的村民们在经过连夜的赶路之后,终于在天还只是蒙蒙亮的时候,聚集到了祁家村的村口!

  “屮!!!”

  “姓祁的,你们就是一群畜生,一群白眼狼!”

  “你们想要咱们拱坝村的水源是吗?那就从咱们得尸体上踏过去!”

  “出来啊!老子要劈了你们这群**养的**!”

  祁家村的村民们一脸懵逼。

  他们看着平日里和和睦睦的邻居,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个人,顿时不知所措。

  甚至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这也不怪他们,实在是高小琴动作太快,拱坝村的村民们自己现在都还如处梦境之中。

  眼看事态有越来越大的架势,老村长连忙让年轻人拨打报警电话。

  随后拄着拐棍走了出来,赔着笑脸问道:“大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你妈!”

  脾气暴躁的拱坝村民见到老村长,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们看来,这个老东西就是罪魁祸首!

  祁同伟现在是位居高位,当了官老爷,他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但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大不了将事情彻底闹大,最好能闹到上头去!

  质朴的拱坝村民们认为,祁同伟是大官,县里拿他没有办法。

  但市里呢?省里呢?

  总会有比他官当得更大的领导,总会有看不惯这种事,为民做主的青天老爷!

  怀揣着这股心思,拱坝村民破口大骂之后,抄起锄头就要朝老村长头上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警惕的祁家村民惊呼一声“村长小心!”,随后猛地将其扑倒在地!

  锄头落空的声音在头顶凌厉,老村长被摔得头晕眼花,一时间痛苦的老脸抽搐!

  “我曹**!”

  祁家村的村民们原本还好声好气劝阻。

  但在看到老村长都差点被人打破了脑袋,仰天摔倒,哪里还能控制暴怒的情绪!?

  一时之间,村里的年轻人抄起能看到的工具,就气势汹汹的要与拱坝村民决一死战!

  “来啊!老子今天弄死你们!”

  拱坝村民们更加是怒发冲冠,暴喝之中,就撸起袖子,一哄而上!

  砰!!!

  砰——

  赵瑞龙脸色煞白,看着地上被摔得七零八碎的瓷片,艰难吞咽着喉结。

  “逆子!!!”

  赵立春气得嘴唇微微发抖,胸膛起伏,恶狠狠斥责道:“你给我跪下!”

  “父亲,我...”

  “跪下!!!”

  眼看赵立春高血压隐隐有要发作的趋势,赵瑞龙纵使万般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

  “说!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赵立春见状,也稍稍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情,冷声质问。

  “没有任何人指示我,都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

  看着赵瑞龙梗着脖子的模样,赵立春气急反笑。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三个字,落在赵瑞龙耳中,比腊月里的寒风,还要来得冰凉刺骨!

  “父亲,我真的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赵瑞龙不服道:“我刚才接到了电话,两个村子之间已经斗起来了,作为这里面的始作俑者,同心投资公司完蛋了!”

  “这也意味着祁同伟将失去对铁路建设的指挥权,到时候只要我代表您入场,将这件事做好,您上位书记也就是...”

  “你给我住嘴!!!”

  赵立春冷声将其打断。

  阴冷的眸子,仔细看着赵瑞龙,冰寒道:

  “蠢货,你真以为祁同伟有这么愚蠢吗?会放着这么大一个空子去给你钻?!”

  “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亲自为你这头**挖下来的坑,挖下来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