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下镇靖堡,多尔衮准备的很充分。

  不但制作了大量的攻城器械,还布置了相当数量的步弓手。

  历史上明清时期的步弓手使用的都是硬弓。

  搭配上破甲锥箭,直接射击可以轻而易举地射穿对方身上的棉甲。

  铁盔更不在话下。

  镇靖堡城墙只有三丈高,站在城墙下的步弓手可以精确瞄准城墙上的守军。

  多尔衮以攻城的士兵为饵,引诱城中的明军攻击。

  很多明军士兵刚探出身子,便被八旗兵用箭矢射中身体或头部。

  轻则受伤流血,重则倒地不起甚至直接死亡。

  一时间,城墙上防守的明军损失惨重。

  镇靖堡守将范次吾不是**,立刻明白了这是建奴的诡计。

  为此,他下令士兵们防守时尽量藏在城墙垛口后面。

  这么做虽然减少了伤亡,但结果就是无法阻止城墙下方的建奴士兵撬砖挖墙。

  随着时间的推移,镇靖堡的城墙被挖出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洞与洞之间有土柱作为支撑。

  等挖的洞足够多时。

  建奴在土柱上绑上粗绳把土柱拽倒。

  失去支撑的城墙自然也就塌了。

  范次吾知道建奴在挖城墙。

  若想阻止建奴挖城墙,就得命士兵探出身子攻击城墙下的建奴。

  可建奴的步弓手不是吃素的,会在明军露出身子的同时射出手中箭矢。

  他的伤亡会大大增加。

  当士兵伤亡达到一定数量时,镇靖堡会失守。

  如果不阻止,建奴会挖塌城墙冲入城中。

  镇靖堡一样会失守。

  范次吾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城外营地中的多尔衮也有些为难。

  镇靖堡城南十五里。

  高文贵正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冲击建奴军阵。

  他麾下骑兵虽然都是李定国的精锐。

  但是和建奴的八旗兵相比,无论单兵战力还是整体实力都差了一些。

  再加上两军正面对垒只能使用常规战术,所以高文贵遭遇了入辽以来的第一次失利。

  在连续冲了两次后,不但无功而返还损失了不少兵马。

  第二次击退明军后,多尔衮看向身边的洪承畴并问道:“我大清八旗已经将这区区数千明军击退了两次,洪先生为何不让本王派兵追击?”

  洪承畴将目光从战场上收回并问道:“王爷派兵追击的目的是什么?”

  多尔衮一怔,皱着眉说:“当然是尽可能多的杀伤明军。”

  “王爷觉得八旗兵能追上明军吗?”

  “当然追得上,我大清的战马要优于明军战马。”

  “就算追上了,也杀不了多少明军,甚至还有遇伏兵败的可能。”洪承畴故作深沉道。

  “洪先生此言何意?”

  洪承畴认真说道:“王爷难道忘了李定国麾下有两万兵马?现在这几千骑兵只是李定国的先锋部队。如果王爷贸然追击,接下来肯定会遭遇李定国的主力。”

  “李定国主力初入战场士气正盛,王爷的追兵却已显疲态。双方遭遇,胜负犹未可知啊!”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多尔衮恍然大悟,“那洪先生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命各部保持阵型,等待李定国主力到来。”

  “若明军继续冲阵呢?将其击退后是否可以派兵追击?”

  “这次可以,”洪承畴点头,“明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兵的士气和战**体力都都已到达了极限,撤退时会慌不择路,甚至把李定国的主力军阵彻底打乱。”

  多尔衮笑了笑,再次看向战场。

  战场的另一边,李定国麾下大将高文贵正在重整阵型。

  连续两次失利已经让他有些上头了。

  从入辽以来,除了佯装败退外,他还没有打过败仗。

  今天这是第一次。

  就在他打算发起第三次冲锋,李定国率领主力赶到了战场。

  “总兵大人,建奴正在围攻镇靖堡,末将连续冲击了数次,均被建奴击退。末将请命再攻一次,必能有所斩获。”高文贵咬着牙请求道。

  “建奴有多少兵马?”李定国没有理会高文贵的请求,而是问了起来。

  “至少两万以上,且多为骑兵!”高文贵回答。

  李定国用马鞭遥指建奴军阵:“镇靖堡守军不足千人,建奴就算用十倍的兵力围城,还有一万闲置的兵力。你以五千攻其军阵,被击退后对方并未追击。”

  高文贵一怔:“大人的意思是...?”

  “这是建奴在引诱你继续进攻,好将你一网打尽。”

  “可是...”高文贵指着镇靖堡的方向:“范次吾正在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敌人的围攻,如果不能及时解围,镇靖堡危矣。”

  李定国摇摇头,没说话。

  意思是无能为力。

  “既然救不了,大人为何还让我驰援?”高文贵眼眶开始湿润起来。

  他和范次吾以及榆园军其他首领相处时间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交情的,而且是打出来的交情。

  眼见范次吾即将城破人亡,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李定国叹息一声:“在让你驰援之前,我并不知道建奴已经围城。现在镇靖堡陷入了建奴的重围之中,我军长途驰援且兵力并不占优。

  “贸然解围不但没有收获,反而会中了建奴的围点打援之计。”

  “所以只能坐视。”

  “可是大人...”高文贵还想说些什么。

  “不要再说了,”李定国表情坚定,“我也不希望范次吾出事,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理智,不能被敌人干扰。”

  “要尽量把敌人拖入咱们的计划之中,而不是被敌人带乱了心神和节奏。”

  高文贵怔了怔,低下头问:“末将知错了,不知大人接下来有何计划?”

  李定国深吸一口气,“命大军沿镇安堡,魏家岭关和花儿营三座城池布防,同时命后方的镇远堡,镇边堡,镇夷堡做好撤往广宁的准备。”

  “撤离?”高文贵瞪大了眼睛,“大人这是?”

  李定国苦笑一声:“建奴来势汹汹,显然早有准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建奴要逼迫咱们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