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袁继咸表情中带着一丝无奈,“此番平辽有十位总兵,两位指挥使,还有一支不老实的关宁军。平辽大军内部派系林立矛盾重重,王永吉小胜依,大胜难啊!”

  “陛下让他担任总督的目的并不是收复辽东,而是借机试试辽东的水有多深!”

  李定国一脸惊恐:“陛下用...用十六万大军试水?这些可都是大明精锐啊!若是重蹈松锦之战的覆辙,恐怕...”

  袁继咸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放心,或许会吃败仗,但绝不会全军覆没!”

  “先生为何如此笃定?”

  “你觉得陛下为何要在京师誓师?”

  “学生不懂...”李定国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困惑。

  袁继咸再次拍了拍李定国肩膀:“等着看崇祯十七年邸报吧,到时候自然会知晓!”

  李定国施礼道谢。

  眼看时间已经接近晌午,李定国在摆了一桌酒席向袁继咸告别。

  三天后。

  他率领两万预备队踏上了荒凉的河南。

  这里有千里沃土,却因为战乱和旱灾导致人烟稀少。

  虽然一直都在向河南移民,但恢复往日的繁华需要漫长的时间。

  千里之外的京师,繁华依旧。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红枣十文钱一斤!”

  “荔枝,五十文一斤!”

  “老母鸡,七十文一只!”

  “葡萄,四十文钱一斤!”

  (以上物价来自《宛署杂记》,此书成书于万历二十一年。作者沈榜在万历十八年担任顺天府宛平知县,他详细记录了京师当时的物价。)

  四月二十六,京师大街。

  一个平辽总督,一个登州巡抚,十位总兵,两位指挥使还有一帮副将正在逛街。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来京师,也不是所有人来了之后都有机会逛街。

  一帮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是身上携带的气势非比寻常。

  路边的小商贩看到他们的身影后纷纷闭上嘴,不敢吆喝,生怕惹了不该惹的人。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走在最前面转身说道:“诸位,街上的东西随便拿,我们付钱!”

  听到李若琏这么说,这帮武将们彻底放飞了自我。

  总兵们还好,毕竟职位在那摆着,做不出过分的事。

  可他们手底下的副将就不一样了。

  冲到街边连吃带拿!

  他们不缺钱,但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也只有在繁华的京师才能见到这么多品种的吃食。

  商贩们刚要反抗,周围身穿便装的锦衣卫拿着钱走了过来:“别吵吵,多少钱?我给!”

  一番扫荡后,武将们心满意足的离开大街,回到驿站休息。

  李若琏则把他们的言行举止全都记下来,书写成册。

  这些资料并不是给武将治罪的,而是给崇祯做参考。

  至于参考什么,李若琏就不得而知。

  四月三十中午。

  崇祯在午门外设宴招待群臣。

  洪武早期,宴请群臣的地点是南京皇城谨身殿。

  到了洪武二十六年,宴请地点改为奉天殿。

  宣德时期改为午门外,后成定制。

  午门外,尚宝司的官员正和尚膳监的太监们摆放桌凳。

  最中间是崇祯的御案。

  御案南面摆着两排桌子,东面一排,西面一排。

  教坊司奏乐歌于旁,设大乐于侧,舞杂队候在远处。

  午门外热闹异常。

  不多时,官员在太监们的引导下开始入场。

  参加宴请的有六部尚书,侍郎,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平辽总督以及参与平辽的十位总兵,一位巡抚,两位指挥使。

  在太监的指引下,平辽总督和一众带兵的文臣武将们来到午门西面。

  此时五军都督府的武将早已来到现场,并坐到前面两张桌子旁。

  王永吉看到桌凳后微微一怔。

  他虽然没参加过皇帝宴请,但听别人描述过场面。

  在他的认知里,每个大臣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桌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今天不同,每张桌子后面摆着两个凳子。

  显然是两人共用一桌。

  皇上竟然节俭到这种程度了吗?

  其他武将跟着陷入沉思之中。

  黄得功也在思考,只不过他在想一会端上来的菜会不会都是素菜。

  王永吉沉默片刻后问旁边的太监:“这位公公,我们该按照什么顺序坐?”

  小太监一字一句的回答:“没有顺序,两人共用一张桌子,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多谢公公!”王永吉道谢后朝众人说道:“诸位,今天随便坐。”

  说罢,他坐到第三张桌子旁。

  吴三桂紧随其后,坐到第四张桌子旁。

  密云总兵黄得功与昌平总兵唐通,一起来到第五张桌子旁坐好。

  保定总兵李性忠和宣府总兵刘肇基共用第六张桌子。

  刘芳亮和高一功径直走到最后一张桌子旁,同时坐下。

  袁宗第与贺锦共用一张桌子。

  袁枢和黄蜚坐到了一起。

  现场的武将只剩下刘西尧和高第没有座位。

  高第有些不好意思地瞅了瞅,低着头来到吴三桂身边轻轻落座。

  看着王永吉身边空着的座位,固原镇总兵刘西尧顿感头大。现场除了那里,已经没有闲置的座位了。

  “大人请赶快入座,陛下马上就要到了!”

  在太监一声声的催促下,刘西尧硬着头皮来到王永吉身边,指着空闲的座位问:“王总督,这里有人吗?”

  “没人,随便坐。”

  “是!”刘西尧有些幽怨地坐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