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来到濮州城外。

  李定国的大军虽然还未来到,但是派出的信使已经抵达濮州城外并与王夫之相遇。

  “末将是湖广团练总兵李定国麾下,请问大人招安事宜进展如何?”信使问。

  “李定国还有几天能到濮州?”王夫之没有回答信使的问题,而是直接询问。

  “还有四天左右!”信使回答。

  “不行,太慢了!”王夫之皱眉,“让他想办法在两天内抵达濮州城外。”

  信使想了想:“骑兵或许可以,但步兵不行。叛军已经扎营,若想攻破他们的营寨还得靠步兵。”

  “本官要的就是骑兵!”王夫之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叛军营地,“只要让叛军看到我大明精锐骑兵身影,本官的目的就达到了。”

  “末将这就回去转告。”信使打马扬鞭离开。

  王夫之十分清楚。

  招安的前提是让叛军意识到官军不是不能打,而是不想打,或者说...不忍心打!

  毕竟都是大明子民,官军没必要对这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下手。

  当他们看到李定国的精锐骑兵时,必然会丧失一部分斗志。

  这对接下来的招安非常有利。

  确定好招安的方法后,王夫之率领一行人后退十里,在一个名叫赵庙村的村庄临时安顿下来。

  两天后,李定国率领五千骑兵来到赵庙村。

  李定国骑马来到王夫之面前,翻身下马拱手施礼:“湖广团练总兵李定国见过钦差大人。”

  王夫之虽然只是一个七品钦差,但另一层身份是奉旨招安的钦差。

  钦差的品级没有上限,见官大一级。

  皇帝本人除外。

  所以李定国要先施礼。

  “李总兵一路辛苦!”王夫之还礼。

  “奉旨出兵,不辛苦。”李定国非常谨慎且高兴地回答。

  这是他归顺朝廷后第一次单独领兵作战,所以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被别人抓住把柄。

  至于高兴,则是因为王夫之对他的态度。

  大明朝的文官本就和武将不合。

  对他们这些投降的武将就更别提了。

  途经的州县虽然准备了粮草,但是在交接粮草时地方官员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让李定国十分不爽。

  王夫之身为钦差大人不但没有高人一等的样子,还十分客气。

  李定国很难不高兴。

  看着有些拘谨的李定国,王夫之笑了笑,伸手将其请到落脚的民房之中。

  二人落座,房门关闭。

  锦衣卫在屋门口值守,李定国的亲兵把守院门。

  李定国率先开口询问:“不知钦差大人打算如何招安?”

  “简单,”王夫之遥指濮州城所在的方向,“我会亲自前往叛军营中进行游说。如果叛军同意,则皆大欢喜!若是不同意,还请李总兵立刻发兵以解濮州之围。”

  “王大人要亲自前往叛军营地?”李定国有些诧异。

  叛军既然敢造反,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当一个人死都不怕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

  别说朝廷的钦差,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敢杀。

  王夫之一介文人竟然有如此胆量,让李定国忍不住有些敬佩。

  “不错,”王夫之点头。

  李定国提醒道:“叛军虽然大部分都是普通灾民,但为首之人都不是善茬。据我所知,这些人杀人放火,抢劫饷银,拦截漕粮什么的都干过,王大人您就不怕他们犯浑吗?”

  “怕,当然怕!”王夫之坦然道:“但怕是没用的,因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不能让叛军退兵,也不能向皇上和朝廷交差,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

  “王大人完全可以派亲信去叛军营中游说,不必亲自前往!”

  王夫之摇头:“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如果我连叛军的营地都不敢去,谈何招安?所以我必须亲自去叛军的营地,挑战内心的恐惧。”

  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李定国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之后忍不住朝着王夫之抱拳:“王大人不愧是我朝的状元,学识果然一流!”

  王夫之惭愧地笑了笑:“学易而好难,行易而力难。能不能战胜恐惧顺利招安,犹未可知啊!”

  王夫之的意思是学习容易,但学好了难;做事容易,做好了难。

  在招安这件事上,他只能尽力去做。

  至于结果如何,他也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看着这位实话实说,有血有肉的钦差大人,李定国肃然起敬。

  他拿起旁边的茶壶亲自给王夫之倒了一杯茶:“王大人敞亮,李某佩服。祝大人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哈哈,”王夫之坦然一笑,“那就多谢李总兵的吉言了。”

  说罢二人同时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王夫之站起身朝着门外喊道:“准备一下,两刻后前往叛军军营。”

  李定国跟着站起身朝院子喊道:“传令各部,集结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