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淮攥紧左手,回答的声音沙哑又暗沉:“他昏迷了。”

  下一秒,手机里传出沈知夏更加不耐烦的声音,“纪南辰一个星期五天,昏迷三四次,我哪里有空陪他闹。”

  “孟景淮,我很忙的,以后只要纪南辰没死,你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孟景淮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再次出口的语调满是恼火,“沈知夏,南辰那么爱你,为你毫无怨言地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

  不等他说完,沈知夏就挂断了电话。

  我突然感觉心口处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会在意我的死活。

  孟景淮站在病床不远处,他掀眸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满是哀伤。

  他沉默了半晌后,又给沈知夏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接通后沈知夏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孟景淮,我刚刚跟你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

  “沈知夏,南辰的妈妈跳楼**了。”

  沈知夏初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震惊。

  在她的印象里,纪南辰的妈妈张桂芬势利,胆小又蛮不讲理,她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会跳楼**。

  沈知夏握紧手机,眉眼里的不耐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

  她为什么**了?

  在她看来,张桂芬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的。

  蓦然间,她突然想起张桂芬来沈氏闹事的那一天。

  张桂芬说:“知夏,这件事情都是**错,要不是我鬼迷心窍,也不会被诈骗了两百三十万。那伙人威胁我,说要我在十天之内还上,要是还不上,就要我死。”

  她一直以为那天的事情,也是纪南辰联合张桂芬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跟她要钱,所以她跟他们说,不关她的事,随便他们怎么闹,反正沈氏公关部已经出手公关了。

  没想到,张桂芬竟然真的被诈骗了。

  “我不知道,你有空就来医院看看南辰吧。”

  孟景淮沉声说完这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然他不想再让南辰跟沈知夏有任何交集,甚至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婚,让南辰早点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可事实就是单凭他,南辰说不定很难从昏迷中醒过来。

  这天后来,沈知夏匆匆赶来了医院,她见到的是昏迷不醒的我。

  我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紧闭着。

  沈知夏慢慢走近病床边,轻声唤道:“纪南辰?”

  我听到了,但是我没力气回应她。

  再后来,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我醒来的时候,沈知夏正拿着用水浸湿的棉签给我涂着干裂唇瓣。

  我怔愣了一下,回神便问:“沈知夏,我妈呢?”

  沈知夏手上的动作一顿,等涂完我干裂的唇瓣后,重新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

  “她……她的尸体一直放在警察局也不是个事,所以我把她送去火化了。”

  “你放心,我让人给她找了一个风水宝地,没有亏待她。”

  我抿紧唇瓣,用力咬了咬牙,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滑落,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妈最后一面?”

  沈知夏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张大嘴巴大口喘息着,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用力抓紧被子。

  “沈知夏,从今以后,我没有亲人了。”

  “不是的,你还有我。”

  沈知夏伸手用力握紧了我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抬眼看向她,唇角带笑,“沈知夏,我后悔了,如果我没有那么执着地想找到你,想跟你结婚,想守护你,或许我妈就不会死了。”

  如果我忘记那年救我出去的人是你,那我就不会对你产生精神寄托,也就不会想着保护你,不让你受伤,我的身体也不会被磋磨成如今的样子,张桂芬也就不会心存妄想,觉得有个有钱的儿媳妇兜底,万事都不再怕地去赌博。

  人啊,就是这样,当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的时候,胆子就大了。

  沈知夏握着我的手用力收紧,“纪南辰,对不起,如果我早点给你钱,这个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如今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我活该。

  要不是我太过执着,不舍得放手,我跟沈知夏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安静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颓然地躺着。

  沈知夏就坐在病床边,她用力地握紧着我的手,温声安慰我,“纪南辰,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欢纪南辰,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她知道了裴瑾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的人开始,她变得没那么执着了,她开始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分析,纪南辰杀死裴瑾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虽然她不可能完全地相信纪南辰,但单凭她过去对纪南辰做的那些事情来看,她对他确实太过残忍了。

  沈知夏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黑眸里的神色越来越复杂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觉纪南辰瘦了很多。

  她微微蹙眉,恍然间想起了她刚遇见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身形挺拔,看着泪流满面的她,眼睛里满是心疼的神色。

  他说:“沈知夏你别哭,你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当年那个身形挺拔如松的少年,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就好像松树长满了枯叶一般,散发着死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沈知夏张了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后,我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

  “沈知夏,那天我们在离开沈氏集团的时候,看到了那伙找我妈要债的人,走进了沈氏,你认识那伙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