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大早上的,买菜上班上学,家属院人来人往,谁也没闲工夫注意凌槐绿。

  她上楼梯时,避开了邻居,拿铁丝捅开了房门。

  前世逃亡那些年,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她啥活没干过,还有段时间,被犯罪团伙抓住,被逼着日日苦练偷窃手段,练不好手就要下油锅。

  凌槐绿眼睁睁见两个孩子,被滚烫的油,把皮肉都给烫掉了。

  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几乎成为她往后噩梦。

  她因为不忍心偷看病老人的钱,被人打断过手指,关在屋里整整一星期都不给口水。

  她前世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对赵秀华一家子就有多恨,这辈子怎么可能不报复。

  凌槐绿进了门,取出自制鞋套穿在脚上,手上也带了手套,连头发都给包的一丝不漏。

  凌文海是公安局档案科科长,她小时候耳濡目染听过很多破案故事,而经验则来源于前世不停的逃亡和藏匿。

  将自己包裹严实,凌槐绿去了凌玉娇的房间,将她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

  她打开锁,在里头一通翻找,有布票糖票,居然还有....烟票?

  凌槐绿百思不得其解,凌玉娇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咦,还有男同学写给她的情书?

  凌槐绿摸出空间里的小本子,把给凌玉娇写情书的人名都给记下来。

  再翻,就看到了凌玉娇写给别人的情书。

  “宋朝晖同学,见字如面,你在大学里还好吗?最近.....”

  凌槐绿将信大致看了一遍,看得出来,凌玉娇很喜欢这位宋朝晖同学。

  她将信扔到一边,翻出了凌玉娇的零花钱,可惜只有三十多块,想也知道,凌玉娇就是个手上不留钱的,有点钱就得花掉,喜欢跟人讲究吃喝,怎么可能攒得住钱。

  她放弃了凌玉娇的屋子,转头去了赵秀华和凌文海屋里,一番搜索,从赵秀华衣柜里,一件大衣里摸出了两千块。

  凌槐绿琢磨着,这钱应该是背着凌文海藏的。

  还没等她将屋里翻个仔细,就听有人开门的声音。

  凌槐绿随即隐身。

  随后她就发现,早上闹着要回陈家的陈红军,居然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冲着赵秀华两口子的房间去。

  呵呵,看来是同道中人了。

  凌槐绿从虚掩的门缝里溜了出去,躲着人出了家属楼,依然找公厕换了衣服。

  大摇大摆出来,寻了个偏僻小吃摊吃饱喝足,躲在空间里美美睡了一觉,等到太阳下山,这才起来找了个捡废品的老太太,以一块钱的高价买了老太太一堆报纸易拉罐,去路口等赵小翠。

  赵小翠满头大汗过来,还以为自己收获不错,可一看凌槐绿的,一下就有些傻眼了。

  “你上哪儿捡这么多报纸?”

  “我运气好,刚好有家人搬家,窗户上的我都给扒了!”她拎着废品:“走吧,我带你去卖废品!”

  她带着赵小翠,七弯八拐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废品站。

  “五毛五分,八毛三分!”收废品的老头,麻木的过秤,从腰包里摸出皱巴巴的毛币和分分钱!

  一扭头,老头就见那小姑娘眼泪汪汪看着她。

  他硬着心肠:“这是市场价,你们要卖就卖,不卖去别家,多一分钱我都不能再给了!”

  凌槐绿控制不住眼泪簌簌而落。

  老季叔,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过得如此糟糕!

  老季,季中原,曾经的杏林世家传人,留过洋从过医,后来被妻儿背叛,逼得窝在临淮市这样的地方收**。

  老季跟她非亲非故,却几次救她性命,可这样的好人,却因为儿子争祖产,生生将他给逼死了。

  瞧着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说好不管闲事的老季不落忍,又摸了五分钱出来:“已经给高了啊,你别太过分了!”

  这死丫头不会看出他吃秤了吧,天地良心,这报纸一看就是洒过水的,他吃二两秤不过分啊。

  “够了够了!”赵小翠接过钱,将凌槐绿拽了出去:“你干啥呢?在二姑他们面前装装样子,我也不说你啥。

  人家一个收废品的老头儿,你为了几分钱,跟人哭成那样,要脸不?”

  凌槐绿坐在马路边上,好半晌,才将眼泪给收住。

  “你饿不饿?”

  赵小翠没好气道:“能不饿吗?可惜早上那碗面,我才吃小半,就被凌玉娇那个疯子给砸翻了。

  从早上到这会,我都没吃东西,你说饿不饿?”

  “走吧,我请你吃饭!”凌槐绿起身道。

  87年,个体经济已经开始了,很多小贩推着车,在路边支个摊就开始买卖。

  凌槐绿找了个小摊,跟老板娘要了三个肉包子,两碗小面。

  赵小翠瞧着三个包子:“你要三个,咱俩怎么分?”

  凌槐绿夹起一个包子,剩下的推给她:“吃吧,你这一天累坏了,但咱们还不能回去,凌玉娇今儿肯定是要闹事,咱们回去就是给她出气的!”

  赵小翠多吃一个包子,心情好了许多,被三驴儿支配的恐惧渐渐淡去,又开始想着拿捏凌槐绿了。

  “你只要听我的,以后她欺负你,我肯定站你这头!”

  “嗯!”凌槐绿没当回事,凌文海无利不起早,接她回来肯定另有安排,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

  “走,趁着天还没黑,再去捡点废品!”

  两人拎着一大袋子废品回家时,还没上楼,就听楼道口传来赵秀华尖锐的喝骂声。

  “我就说不能接她回来,你看,这乡下长大的,就是手脚不干净,回自个家都偷东西。

  几年的工资全没了,往后这一家子,日子可咋过啊?”

  门口站了不少人,这年头都是大家住一个楼道,共用一个厕所,谁家有点事还能不晓得。

  有人在劝赵秀华;“赵老师,小绿那孩子刚回来,也不见得就是她拿的,会不会是你放错了地方,要不,你再找找?”

  赵秀华抹泪:“房子都翻遍了,我的钱,娇娇的零花钱都没了,她个狠心的,连姐姐的零花钱都偷啊!”

  凌槐绿挤过人群:“妈,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