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点头,将果脯放下,一抬头就看见了满天的天灯。

  “还没到中秋呢,怎么有这么多人放天灯?”早知道有这活动,他也去放一盏了。

  舒禾看出他的心思,问道,“怎么,阿来小哥也有愿要求?”

  阿来憨憨一笑,“先生,我想只要是个人,就应该都有愿望吧?”

  “或求财富,或求权利,或求姻缘,或求平安,我也是一俗人,自然免不了有所求。”

  舒禾拿个新杯子,给他也倒了杯青汁葡萄酒,“说的也是,那你说说,你想求什么?”

  阿来认得那酒,那是西市外商从域外带来的东西,十分精贵。

  他有些紧张,“先生,这,这可是张小姐最喜欢的酒,我,我也能喝吗?”

  舒禾苦笑,“酒酿出来,不就是给人喝的吗?你为什么不能喝?”

  阿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浅尝了一口。

  眼中浮现的震惊,足以证明这青汁葡萄酒,有多惊艳。

  舒禾见他喝得小心翼翼,心中微酸,“喝吧,还有好多呢!今天这酒,都是你的!”

  这种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几乎人人都能喝得起,可这里的人却可能连见都没见过。

  也是,连饭都吃不起,哪还有时间折腾其他的东西。

  阿来看着她塞过来的琉璃瓶,目光不舍地又放了回去,“先生,这酒,还是给张小姐吧,她喜欢,我也不是很喜欢……”

  “能留在珍药阁跟着您学习药理,这已经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收获了!”

  “人嘛,不能贪心。”

  舒禾笑笑,并没有拆穿他的“不喜欢”。“你还没说,你有什么愿望呢?”

  阿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当兵的哥哥,能平安回家;父亲母亲,能够身体康健,也希望,我能学有所成,养活父母……”

  舒禾忽然想起他的来历,问道,“你是元城人是吧?你爹娘也都在元城吗?”

  阿来点头,“当初,我就是街上一个卖药的散户,是柳先生和张小姐看中我,说带我来京都,还给我一个月三两的月钱。”

  “爹娘知道了,可开心了,一定要我跟您来京都。”

  只是元城太远了,他出来之后,就还没有回家看过。

  “那你爹娘在家,谁照顾啊?”

  当时她带他来京都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有父母。她还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呢。

  阿来道,“我妹妹在家,她十五岁了,还没说亲,就在家帮帮农活,顺便照顾父母。”

  他已经给家里写信了,等他赚够五十两银子,就能在京都偏点的地方,买个小院子了,到时候,就把父母和妹妹接到京都来!

  舒禾看得出来,他很想念家人。

  “阿来,你想不想把父母接到京都来?”

  珍药阁一楼的管理,其实都是阿来在做,张之柔很少管事,她也不是经营的那块料。

  说实话,阿来虽然年纪小,但真能干,是个好帮手。

  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不过是在珍药阁附近买个小院子,够他们一家四口过日子就行。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这话,阿来先是一怔,随后就是难以置信,“先,先生,您是说,让我把家人接到京都来?”

  舒禾点头,“嗯,再有一天,一楼基本就能装修完了。后日一早,你就回老家接人吧。这边的住处,我会给你安排好,来了就能住。”

  阿来激动地拉住她的胳膊,依旧不敢相信,“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他可以接家里人来京都了!

  舒禾感觉胳膊都被他掐得生疼,足以看出,是真的激动了。

  她笑着道:“我这样子像是开玩笑吗?不过阿来,你是不是可以先松开我?有点疼……”

  发现自己冒犯了她,阿来简直想要抽自己两巴掌!

  “对不起先生,小人失态了……”

  “不是说了吗?这里没有‘小人’,你是我雇的工人,咱们是雇佣关系,是平等的!”

  一开始阿来听见“平等”这个词的时候,还暗中嘲笑她天真。可他真的没想到,她自己,从来都是这样对别人的。

  对张之柔,对他,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像她说的那样,是“平等”的。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主人,这样的雇主,这样的医师……

  舒禾继续道,“正好,我从外面调了个人,这两天就到京都了,你走了,她正好替你。”

  阿来感动不已,“谢谢先生!阿来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好好干活,好好报答您!”

  舒禾轻笑,察觉珍药阁来了不速之客,她便让阿来下去了。

  阿来走后,院墙上多了一道人影。

  舒禾头也没抬,淡淡道,“准备偷听多久?”

  墙上的人飞下来,十分自觉地就坐到她旁边。

  “柳老板真是大气!我在京都也缺一套宅子,柳先生可能为我也置办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