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他躺在病床上,警察和陆林晚在一旁做着笔录。

  他的好父亲沈闵坐着轮椅,吹胡子瞪眼地看他,似乎是被他气坏了,一直用鼻子出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舆墨色的瞳孔微沉,在陆林晚转过身的瞬间,他眼底的情绪立刻变了。

  他再次变得可怜巴巴地,连眼角都溢出几滴眼泪。

  陆林晚,“......”

  陆林晚让警察把沈闵带走,她要单独和沈舆聊聊。

  等其他人都走了,沈舆才咬唇开口道,“姐姐,我好疼啊......”

  陆林晚坐在他的病床旁,面色平静,“来医院前,我看过酒店的监控。”

  沈舆微怔。

  “十点四十,你和管家一同到达酒店。十点五十,管家从你的房间出来。十一点整,你给我打电话。

  你说你身边没人,还给我发了照片。其实人是你支出去的。

  你根本就不想死,所以专门挑了家离我最近的酒店。

  这是你全部的计划,对吗?”

  她一字一句地说,条理极其清晰。

  她那么聪明,肯定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了。

  沈舆被指责了一番,情绪更低落了。

  过了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姐姐,我,我只是想见你。你一直不理我......”

  他仰着他引以为傲的脸蛋,摆出一脸天真的模样,期望得到她的原谅。

  实则。

  他放在被子下的手狠狠地掐着,指甲嵌入皮肤,慢慢地染上一点红色。

  她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很平淡。

  “我没有不想见你,我今天实在是太困了,我只想好好地休息。总之你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舆乖巧的点头,安静地放她离开。

  她还是没留下来,可能是身上的伤不够重......又或者是,他的目光移向门口的那抹人影。

  有他所谓的‘亲人’在,她不愿意插手了?

  .

  陆林晚走后,病房门口的警察探出半截身子,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

  沈舆眨了眨眼,将手松开。

  他神情淡然地起身去卫生间,用清水将血迹冲掉,摸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铃声响了三秒,那边接通了,态度毕恭毕敬地。

  沈舆,“我父亲的病愈发严重了,看着马上就要卧床不起了,医生你可要好好治疗他。你知道的,父亲从小就疼爱我,我不能失去父亲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信了,更何况是门口的警察。

  而手机那边的医生听懂了他的指示忙说他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手机关掉。

  轻声走到父亲身后,推动他的轮椅,“父亲,好像很喜欢在警察叔叔面前乱摆表情呢。您还记得小时候你跟我玩的秋千游戏吗?那会我们可喜欢一起玩了。”

  他的手指轻轻附在男人的喉结上,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把男人的脖颈拧断。

  男人忍不住地颤抖,牙床都在打颤,嘴巴里咯咯作响。

  “嗯,你还哼起来了。

  看来,你也很喜欢。只可惜那秋千后来被你拆掉了。

  我让人重新建一个,让你玩个够好不好?

  等到初雪的时候,你也赤身**地吊上一回。你就能学会感恩了吧。下次可不要再在外人面前丢脸了哦。”

  M国的警察对中文一知半解,看着这场景,只觉得这对父子温馨极了。

  ......

  那天晚上,沈舆用冰水洗了澡。

  他虚弱的身体果然不负众望地开始发烫。

  管家到陆林晚的学校把人请了过来,她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来了。

  她坐在他床前,不解地问,“我又不是医生,你病了,把我喊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烧得迷迷糊糊的沈舆,呢喃了句,“我想你陪着我......”

  陆林晚,“......”

  他伸出手去握住陆林晚,“姐姐,我现在终于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去上学了。你那么喜欢建筑,我也去学好不好?”

  如果沈闵家暴的事情曝光,会严重影响沈氏的股价。所以沈闵害怕他和外界有过多的联系。

  之前一直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去上学。

  现在沈闵彻底瘫在床上。

  他终于自由了。

  彻底自由后,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去上学。

  这样他就有同龄的好朋友了!

  他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对方回答。

  “姐姐?”

  “你只比我小一个月,还是叫我陆林晚吧。”

  他犹豫了好久。

  问道,“陆林晚......叫你的全名太陌生了,不如我叫你林晚吧?”

  他等了好一会,对方说,“可以。”

  他头昏脑胀但还是紧紧地攥住陆林晚的手,“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也去学建筑,做你的学弟好不好?”

  她说,“不用,其实我也没多喜欢建筑。”

  沈舆,“嗯?”

  “我做什么都能做得好,所以学什么都无所谓。

  刚好我父母都是建筑师,从平时的相处,我能听出他们对我的期望,所以我就选了建筑。没有特别喜欢这一说。

  不要模仿别人,你认真想想你喜欢的是什么,你以后想做什么。”

  沈舆被她的一番话给问住了。

  是了,他现在也是有以后的人了。

  他以后想做什么呢?

  “你现在想不出来的,沈舆。

  你从小生活在封闭的环境里,对世界、对自己都没有正确的认知,又怎么会想得出来?”

  她边说边挣脱开他的手,“你需要的是心理医生,不是我。”

  沈舆墨色的瞳孔微愣,呆呆地看着陆林晚。

  她是觉得他有病吗?

  可有病的人怎么会是他呢?有病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啊。

  是了。

  一定是林晚不了解他,他们只要多多了解就好了。

  ......

  管家拿着厚厚地一沓钢板纸走进画室。

  沈舆最近在学画画,虽然他在艺术方面没什么天赋,但耐不住他有钱有闲。

  他请了名师24小时不间断地指导,还肯下功夫苦练。

  一月左右的时间,他已经画得很好了。

  管家走到他右后侧,“少爷,这是我收集到的,陆小姐从大一到现在的作品图册,您拿这个来是做什么呢?”

  沈舆坐在画板回头,笑着回他,“按照她喜欢的风格,设计一个房间。以后她和我住在一起,我们就能互相了解了!”

  管家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吞咽了几次口水问道,“您,您是要囚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