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脸上挂着职业的假笑:“当然,小命都在你手上了,不理解也不行。”

  岐只一本正经的回答:“大人说的是。”

  凤曦语塞。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这还是她头一次吃瘪。

  脑中突然回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烂俗电视剧里面的梗,这种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勾起岐只的下巴,邪魅一笑:

  女妖,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唔,女妖可能不太准确,又或者是女虫虫?女兽兽?

  就在她神游天际的时候,她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一颗巨大的龙血神树前。

  这颗龙血神树的树身光是宽度就有百米。

  参天耸立,撼动人心。

  此时,独木成林这个词,在她眼前具象化。

  树上蔓延出的枝干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这得活了多少年?

  如果她没记错,龙血神树早就绝迹,这玩意全身都是宝。

  树叶可以凝神,树干可做炼制仙器神器的材料,树心可强化神魂之力,树皮可做防御铠甲,万年结一次的果子能生死人肉白骨,增加千年寿元,就连它的根,都是绝佳的炼丹灵药。

  震撼之余,她猜测,莫非他们的王是这颗龙血神树?

  倒也合理!

  就在这时,龙血神树动了。

  它将枝叶伸到了她的面前,将她轻轻捧起。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鼻腔间全是龙血神树独有的香味。

  骚树,凑的那么近干什么?拿这考验干部!

  龙血神树的枝叶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将她包裹在里面,这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龙血神树的欢愉。

  “砰咚!”

  神魂颤了颤,身体内的某种东西跟龙血神树产生了共鸣。

  那是成为二妮以后,就消失不见的,属于玲珑树的力量。

  她感觉到龙血神树繁茂健硕的树身,内里已经腐朽不堪,它时日不多了。

  脑海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拜见大人。”

  这下不止凤曦,岐只也震惊了。

  大人?

  龙血神树的树身微微颤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它欢快的询问:“大人是来带我走的吗?”

  凤曦不动声色的反问:“你想跟我走吗?”

  龙血神树似乎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答案早就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

  “当然,我有乖乖听话,一直等着大人来接我。”

  明明是苍老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孩童那般带着深厚的期盼跟纯真。

  凤曦的心脏骤然紧缩,难受的厉害,脑中闪过一幕画面:

  她躺在一颗龙血神树上,对它诉说着外面的故事。

  她头顶的枝干上总是挂着一条小金蛇,小金蛇喜欢在她讲故事的时候晃来晃去。

  听到精彩的地方,龙血神树便喜欢摇晃着枝叶回应,顺便把小金蛇甩下去。

  每当这个时候,小金蛇都会气的在树下原地转圈,然后再次爬回树上,不疼不痒的咬上龙血神树一口。

  一树一蛇不厌其烦的玩闹,她笑着。

  画面中的她最后满身是血的靠坐在树下呢喃:

  “廉纤,九幽,下次再见,我一定带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们慢点长大,等我......”

  画面中的龙血神树约莫三人环抱那么粗。

  眼前的龙血神树宛若森林。

  凤曦的嗓子干哑,抬手触摸龙血神树的树枝,唤道:“廉纤......”

  龙血神树的枝叶更剧烈的晃动起来,淡绿色的柔光将她高高举起。

  漫天的树叶飘落,在她周围环绕盘着。

  她的呼唤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廉纤化作了一名俊美妖异的墨发男子,半跪在她的面前:“大人没有骗我,大人终于来接我了。”

  岐只上前几步,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树祖,她就是您跟王一直等着的人......”

  廉纤眼底全是纯粹的笑意:“嗯,她就是我的大人。”

  凤曦回过神,将他扶起。

  手掌接触到廉纤的时候,廉纤顺着她的力道起身,紧紧的抱着她:

  “早就想这么抱一抱大人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凤曦回抱着他,心情沉重:“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廉纤笑的温和:“没关系,我还是见到大人了。”

  她的手放在廉纤的后背,将玲珑树的本源力量传递到他的身体里。

  腐朽的树身被玲珑树的力量滋润着,重新散发出生机。

  廉纤放开了凤曦,将身体拉开距离:“大人不要浪费力气了,如果可以,还请大人救救小幽。”

  到现在,凤曦已经明白了,岐只它们想要她救的王,正是画面中的小金蛇九幽。

  那画面正是属凤家老祖凤曦当年记忆。

  她没有急着去看九幽怎么样了,而是询问廉纤:“你的树心呢?”

  廉纤眨巴着眼睛:“被一个跟大人很像的女孩拿走了,她说她会带大人来见我,她没有骗我。”

  嗡!

  凤曦的脑中气血上涌,声音拔高:“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失去树心,你会死的!”

  廉纤的声音沙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

  “寿岭的雪下了一遍又一遍,等不到大人来接我,我已经不想活了......”

  平淡的语调,让凤曦的心脏揪的生疼。

  凤曦张了张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垂下眼眸,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随后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带我去看九幽。”

  廉纤抿着唇,随后退开了几步。

  心中苦涩。

  他幻想了千万遍再见到大人的场景,没想到大人会这么淡然。

  所以一直期待着的只有他跟小幽吗?

  重生后的大人变了不少,大人痛骂他一顿,都比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好。

  千万年的等待算什么?他等来了大人,却只是等来了大人。

  定格在千万年前的时间早就消失不见......

  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让他临近了崩溃的边缘。

  平静的外表下,骇人的风暴在席卷。

  好难受,比丢失了心脏还难受。

  为什么还要撑着?好难受......

  以他为中心,恐怖的力量蔓延开,周围的树木迅速枯萎,且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寿岭内的所有活物,不管是妖兽还是虫子。

  全部发出悲戚的嚎叫,呜咽。

  整个寿岭内的雾气变得更加浓厚,寿岭内的活物在慢慢失去生机。

  它们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匍匐在地上,等待着死亡。

  “树祖!”岐只捂着胸口,痛苦的跪在地上,面带哀求之色:“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