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看着张鸣飞快跑远,和赵东升对视了眼:“去看看?”

  “走走走!”

  俩人来到老孙家时,赵东升正对着坐在竹椅上约莫五六十岁的干瘦老人一阵质问。

  “他们都说了,你家儿子去南边打工了,你怎么说没有?还说你儿子儿媳都死了?”

  老人眼神一阵躲闪:“他,他都不寄钱回来,跟死了不一样?还有那女人,扔下孩子就跑了,她不死谁死?”

  赵东升闻言满脸失望。

  他还以为找到线索了呢?

  没想到,是老头太偏执,非要咒自己的儿子儿媳。

  至于嘛,不就是没寄钱回来?见到外人就说儿子死……

  蓦地,赵东升愣住。

  不对,不对不对!

  他刚想上前提醒张鸣,就听张鸣一阵轻哼:“是吗?那你儿子叫什么?我帮你查一下,顺便替你催他寄钱。”

  老人连忙摆手:“不,不用,不用,我自个儿会催。”

  “你知道你儿子单位的电话?”

  老人沉默。

  “还是你认识字?会写信?知道你儿子的地址?”

  老人吞咽了口水,眼神飘忽:“反正不要你们管!”

  张鸣笑开:“行,我问村长去。”

  转身见到苏尘和赵东升时,他挑眉:“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苏尘没吱声,他的手已经缓缓探进了布袋里,摸出了一个小木人。

  就在刚才,小木人一直在布袋里跳动,可见里面封存的魂灵十分激动。

  布袋里是黑暗的,只有声音能让它感应到外界的变化。

  他有理由相信,是老人的声音让它如此。

  这或许是它的亲人,也有可能……是仇人。

  毕竟,他观这老人的气息浑浊,面相更是似乎被人罩上了一层面具,看不太真切。

  可惜了,天眼没开,不然天眼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别说鬼气之下厉鬼是男是女能分辨,脸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在,就算没天眼,也有折中的办法——问灵。

  得找个阴暗的地方。

  于是,张鸣急切往边上的村委冲时,苏尘左右看了看,又回到了土地祠边。

  这里是在榕树的荫蔽下,阳光照不到,满足要求。

  赵东升狐疑地看着苏尘将小木人取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小木人似乎跳了一下。

  它被放在了地上,苏尘拿起一根树枝放在它边上,开始掐道印,很快就开口。

  “你认识刚才那姓孙的老人?”

  树枝猛地立起,打了个勾。

  “你是男的?”

  树枝打了个叉。

  “你是他的亲人?”

  勾,然后又叉。

  赵东升下意识憋着一口气,不敢出声。

  大师真厉害,居然还能跟鬼沟通。

  苏尘继续:“你是被他害死的?”

  叉,又打了个勾。

  赵东升:“???”

  不是,是不是胡乱回答的啊?

  居然糊弄大师,小心大师让你魂飞魄散!

  苏尘却面色如常。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树枝安静了一阵,然后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三个字:赵小婷。

  赵东升念了声,耳边就响起一道声音:“小婷?哪个小婷啊?”

  他被吓一跳,扭头看到是住在土地祠边的老人,这才拍了拍心口:“叔,赵小婷。”

  “赵小婷?”老人咕哝了声,眉头皱起,似乎在回忆,紧接着哎了声,“你们认识老孙的儿媳妇啊?是不是她让你们带钱回来了?”

  怎么可……

  赵东升刚想反驳,蓦地顿住:“不是,大师,那厉鬼是孙家的儿媳妇?”

  老人诧异:“厉鬼?!”

  他侧了侧身子,总算看到摆在苏尘面前的小木人和立着的一截细细的树枝,愣了好半晌。

  苏尘没被影响:“你的身体知道在哪儿吗?”

  树枝打了个叉。

  叹了口气,苏尘继续问:“那你的八字呢?出生年月日这些。”

  树枝很快在泥地上写了起来:1974年6月9日。

  赵东升回过神:“是几点出生的?八字要这个的。”

  树枝纹丝未动。

  再看苏尘,已经推算了起来,很快他眼眸一沉,收起小木人。

  “赵哥,喊一下张队。”

  “哦哦哦,我这就去。”

  老人见他跑远,忙拉着苏尘问:“后生仔,你,你刚才这是……”

  “哦,问灵……”说着他顿了顿,轻咳了声,“也就是问米。”

  “问米啊,”老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身子就是一颤,老脸上的皱纹都抖了抖,“不是,那,那不是问的……”

  “小婷难道……”

  苏尘颔首:“嗯,她死了。”

  不远处有人问:“老张啊,谁死了啊?”

  “小婷。”

  “放你的**,我家小婷好好……”

  “老孙家的小婷,赵小婷。”

  说话那人飞快跑了过来。

  “真的?”

  紧接着满脸恍然:“我说呢,怎么突然就有警官来我们村里了,原来是小婷死了,怕是被人害死的吧?”

  老人艰难地咽了口水,点了点头:“好,好像是。”

  “造孽哦,老孙成天喊他儿媳妇该死该死,这回是真死了!”

  赵东升是硬拽着张鸣过来的,后者手里还捧着个小本本,另一只手拿着笔,见到苏尘,表情有些不甘心。

  “大……”硬了硬头皮,张鸣还是喊不出大师两个字,索性放弃了,“你找我什么事?”

  “有尸体,被害的。”

  这一说,张鸣立马精神了起来:“在哪儿?”

  苏尘没回答,绕过榕树往山后走去。

  “死者男的女的?你怎么发现的?”没走两步,张鸣就开始问。

  苏尘转头扫了赵东升一眼,后者干笑:“大师,我没跟他说。”

  是个嘴巴严实的。

  苏尘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赵东升这才将刚才问灵问出的结果说了。

  “胡闹!”张鸣停住脚步:“你们这没凭没据……”

  蓦地他眨了眨眼。

  “等会儿,等会儿,你说赵小婷什么时候出生来着?”

  “1974年6月9日。”

  张鸣翻出自己的小本子,看了看上面记录的赵小婷的出生年月,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干巴巴着:“那个,老赵啊,刚才我有点脑抽,失心疯,你别见怪啊。”

  赵东升忍着笑:“行了张队,赶紧走吧。”

  青山村的村后有个很深的溶洞,得亏赵东升装备齐全,拿了手电筒出来,三人还有跟在后头的老人和他的邻居五个人在溶洞里走了好一会儿,在一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赵小婷的尸体。

  尸体双手双脚被捆绑,脸部漆黑干瘪,像是一具干尸。

  老人当下就惊呼一声,慌忙要逃,可跑了几步不敢动了。

  他没手电筒啊。

  “救,救命啊,后生仔,你们快带我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