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玉满脸无奈。

  “有就不错了,老钟被我求了大半天,试着扎的,哎,手都扎破了好几个口子,竹子还是我给搞来的。”

  “你看这纸车,我跟阿彪试着扎的,都不成样儿,纸马我们是真不会了,太难了。”

  苏尘哭笑不得:“这么大的翠城,难道原本就没有纸扎匠?这活计得专门的人做的。”

  “哥们,以前破四旧啊,真有本事的人不是躲山里不敢出来,就是被逮着游街,后头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哪里还有做这行当的?”

  苏尘点头:“行吧,纸,竹子,还有颜料笔,反正我闲着,扎几个。”

  林景玉和阿彪对上一眼,齐齐惊喜:“你来再好不过了,叶叔指定要高兴坏了。”

  俩人忙不迭地将东西往算命摊上搬,搬完林景玉才对苏尘道:“哥们,这丧事明天就结束了,我打算后天就去找叶叔老婆的坟,去迁坟,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你安排吧。”

  林景玉搓搓手:“不过哥们,你得多画点符,卖不完就放阿彪店里,这样真有事,平安符也能顶一顶,你说是吧?”

  苏尘失笑:“行,我知道了。”

  林景玉和阿彪走了,很快又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头放着两个苹果,一盒云片糕,一包糖,一盒巧克力。

  “来,红红,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红红下意识转头看苏尘。

  “拿着吧,说谢谢。”

  “谢谢叔叔~”

  “乖!”

  等俩人走后,红红吞了吞口水,很快将袋子口收紧,放在边上。

  苏尘问她:“红红,这些不喜欢吃吗?”

  红红摇头:“我要带回家,给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吃。”

  这孩子……

  “这是叔叔给红红你的,你想吃就吃,爷爷奶奶弟弟妹妹想吃啊,等会儿回家爸爸去买啊。”

  红红低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红红你虽然是老大,但也是爸爸的宝贝,该吃就吃啊,别想太多。”

  饶是这么说,红红也不敢多吃,就啃了个苹果。

  等苏尘给她拿了本小人书,给她读了一遍,小家伙立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苏尘见状,这才开始劈竹子。

  对面的老廖见了,扯着嗓子问:“后生仔,你这是干嘛呢?”

  “扎点纸人纸马。”

  “你还会这玩意儿啊?现在都没见人扎过喽。”

  苏尘点点头:“以后会有的。”

  苏尘初时还十分生疏,渐渐就入了佳境。

  热闹的春明街仿佛被他隔离在外,手中的竹篾像他手指的延展,随着他的手指一点点地翻动,弯曲……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马儿架子就做好了。

  苏尘将其放在一边,又扎起车来,然后是房屋……

  等所有的都扎好,这才开始糊纸。

  老廖最初还是在对面看着的,看着看着就到了苏尘跟前,不住地啧啧啧。

  “哎哟,这手艺哦,绝嘞。”

  “以前的老手艺人都没扎这么好吧?”

  他还拿着扎好的马儿掂了掂,压了压,点头:“扎实,太扎实了,瞧着就是马儿,太像了!”

  等苏尘将纸糊上,老廖更是直点头:“好看好看,跟真的一样。”

  林景春带着阿明过来时,就听到老廖这话,他轻咳了下:“廖叔,有人来买馒头了!”

  “哦,来了来了。”

  老廖站起身一看:“嘿,谁又糊弄……阿春啊,你怎么来了?今天没上班?”

  “有,过来看一看。”

  苏尘的手一顿,缓缓放下沾着浆糊的小刷子。

  “阿春警官,有事儿?”

  林景春笑了笑,摸出了三张百元大钞递给他:“大师,昨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跟阿明真的……”

  阿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大师,要不是你那符,我小命就不保了,这个符的钱我们不能欠您,您赶紧收下吧。”

  苏尘笑了笑:“放心吧,我还不讨厌钱。”

  他接过钱,仔细看了看他们的面相,提点了句:“三日内小心些。”

  “明白明白,这不有个跑了嘛,他肯定怀恨在心,而且有枪,我跟队长护身符都戴身上呢,我还有三次。”

  阿明说着嘿嘿笑了起来:“大师,有这个平安符,好像就跟猫一样有九条命,不对,我们比猫还厉害,有十条命。”

  “等我以后攒够了钱,我还有二十条,三十条……”

  苏尘提醒:“戒骄戒躁,方能平安。”

  阿明怔了怔,立马收敛了表情:“大师,我听话。”

  苏尘这才看向林景春:“还有事?”

  “阿明,帮我去前面买盒面茶糕。”

  打发了阿明,林景春这才压低声音:“张队说大师您发现一个白骨累累的地方,还是水泥砌成的?”

  “嗯。”

  “他查到了,太忙过不来,所以请我给大师您说一声,那地方建国前是养猪场,后来荒废了,村民都说那里很邪门,大家都不敢靠近。”

  苏尘皱眉:“建国前?”

  这么久的吗?

  见林景春确定地点头,他颔首:“行,我知道了。”

  林景春离开没多久,老廖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后生仔,阿春都跟你说什么了?”

  “母猪的产后护理。”

  “……啊?”老廖转过神就瞪眼,“行了行了,不问总行了吧?哎,你这手艺是真好啊!”

  苏尘笑笑,继续糊纸。

  到了饭点,苏尘领着红红去老张那边喝了锅边糊吃了油条,又带着小家伙在周围逛了逛,买了发绳发夹发箍。

  发现红红盯着围巾瞧,建议红红给家里人都选一条,然后又去看了看大衣,花了一千多给苏老头买了件。

  大包小包回到摊位时,林景玉正蹲着在摸纸屋子。

  “天哪,哥们,你这手艺太厉害了吧?居然扎出一个四合院!”

  “太牛了太牛了。”

  “还没呢,得上色。”

  苏尘笑着坐下,又给红红读了一本小人书,让她继续翻看,这才捧起颜料。

  林景玉挠头:“其实这样就挺好的了,没有颜色也不错的。”

  苏尘不认同:“那个世界本就一片灰暗,再没有点颜色,就无趣了。”

  他用毛笔蘸了蘸,很快开给纸马上色,原本就十分逼真的纸马上了色更是惟妙惟肖。

  林景玉竖起大拇指。

  等苏尘给纸人上色后,林景玉指着眼睛:“哥们,这,这眼睛没画完呢,眼瞳呢?”

  对面的老廖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后生仔哦,一点忌讳都不知道。”

  “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人笑马叫皆不听,你若不记阎王请哦。”

  林景玉怔了怔,狐疑地看向苏尘,见他点头,这才恍然。

  紧接着小心翼翼又问:“哥们,这眼睛画上去是成精了?还是容易被那东西附上去啊?”

  “两个都可能。”

  “哦,”林景玉了然地点点头,紧接着挑眉,“那如果眼睛画了,立马烧了,没问题吧?”

  “你能确定立马就烧?你带着它的任何时间,都可能发生意外。”

  林景玉:“!!!”

  “妈呀,还好我跟彪哥之前都不会扎,不然忌讳都不懂,肯定得搞出事情来!”

  他唏嘘了一阵,扭头见红红小手对着小人书上的字念,凑过去一看:“错了错了,这是树字,来来来,红红啊,叔叔教你啊,你要学字,得从拼音学起,等会儿啊,叔叔给你拿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