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二人很快抽搐着吐出白色泡沫,身体渐渐僵硬。

  苏尘垂下眼眸,深吸了口清晨凛冽的空气,跳下屋顶。

  他进了屋,将女孩和老人都捞起进了山中。

  透过坟冢边新立的墓碑,苏尘看到了老头缓缓浮现,面露迷茫。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之前,他不止算出了老人离世后女孩的惨状,也算到了他们一起**后,村里闲汉也将侮辱尸体。

  甚至为了占有这尸体,他们将老人的尸体随意扔在荒郊野外,直至半个月后,邻居发现他们都没出门,才事发。

  张大师说得对。

  屋漏总要连夜雨。

  不幸的人,往往走了绝路,依旧避免不了不幸。

  苏尘叹气间,身影逐渐消失。

  刘春花看着灶膛里的火苗蹿了蹿,嫌弃地瞥了眼正在按脑门的苏老头:“还敢不敢吃酒了?”

  苏老头不吭声,自顾自地舀了热水擦脸,缓过来才问:“阿尘还没回来?”

  刘春花叹气:“这孩子昨晚回来说有事要忙,也不知道什么事,哎,夜里天冷,喊他穿衣服也不要,你说,要感冒了怎么办?”

  苏老头顿了顿:“别胡说,阿尘心里有数。”

  等刷了牙,他捞起龙虾:“哟,有点不爱动了。”

  “所以让你赶紧送去,让他们直接煮了,这玩意儿不能放久了,不然肉都要散了。”

  “我现在就过去。”

  苏老头离开没多久,苏尘就回来了,刘春花也不烧火了,笑嘻嘻地给他舀热水,捧蛋羹。

  “阿尘啊,今天别去城里吧?”

  “你这一夜都没睡,去屋里补一补啊。”

  苏尘洗漱完吃着蛋羹,笑开:“妈,我不需要多睡的,再说了,摆摊等一天说不定都没人来,我也能眯一会儿的。”

  大口将蛋羹吃完,苏尘去屋里看了眼小家伙们。

  小阿云玥玥他们依旧呼呼大睡。

  红红有点醒了,迷着眼扭过头看到他,撅着小嘴伸出小手:“爸爸~”

  苏尘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困咱们就再睡会儿啊,早起冷。”

  他将被子掖好,看着红红再度闭上眼,笑着退出屋。

  刘春花显然听到他这话,不太认同:“阿尘啊,你可别太宠着红红了,她是老大,哪里能懒?”

  “我小时候可都是五点多就……”

  “妈,您那会儿吃都吃不饱吧?”

  “可不是?能不饿死就不错了,你还想吃饱啊……”

  刘春花一提起从前,立马倒起了苦水来。

  苏尘没有不耐烦,舀了点儿地瓜稀饭,一边喝一边耐心地听着。

  苏老头顶着冷风回来,听到了直嫌弃:“大早上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有空啊,你还是去蔡家看看吧。”

  刘春花疑惑:“又出什么事了?阿军回来了?”

  “不是,是雷家来人了,我看着站了一屋子的人。”

  刘春花轻哼:“阿秀怀孕了被打流产,差点没了一条命,雷家不来人才怪,我去干什么?看热闹啊?不去!”

  “我要真帮蔡家说话,亏心不亏心?”

  话是这么说,等隔壁大婶过来找,刘春花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去。

  苏尘怔了怔,苦笑着摇头。

  不用说,她们过去肯定是当和事佬的。

  这年头不兴离婚。

  阿秀被家暴流产差点没命,娘家人肯定会来撑腰,来这么多人意料之中。

  但多半不是为了带阿秀走,而是要这边给个说法,保证以后对阿秀好。

  虽然蔡家理亏在先,可雷家人毕竟是别村的,哪里就能轻易答应啊?岂不是显得牛尾村的人没种?

  少不得要一番拉扯。

  苏老头又提起了水烟壶来,吧嗒了几口,才跟苏尘说着:“昨天你晚回家不知道,阿军真不是个东西,你道他夜里下山去镇上跟他表姐借钱怎么说的嘛?”

  “说是阿秀摔倒流产要送城里治病,借了五百走!五百啊!”

  “早前他去南边打工大半年,他们还以为能带回来个一千来块钱,分文没有就算了,听说还欠了钱。这回又带了五百走,**哭都哭死。”

  顿了顿,苏老头憋出了一句:“比你之前还**!”

  苏尘:“……”

  犹豫了下,他提了一嘴:“爸,让良叔别派人找他了,找不到,白费力。”

  苏老头怔了怔:“是年前找不到还是……”

  “至少十年吧。”

  “……啊?”

  苏老头水烟也不吧嗒了,犹豫了好半晌,站起身裹紧大衣:“我,我去找你良叔说一声。”

  迈出门槛时,苏尘听到他的咕哝:“阿秀都没孩子,耽误个十年可得了,赶紧离婚放人再嫁吧……”

  苏尘吃完稀饭,将门轻轻掩上,捞起布袋就去了城里。

  “早,余叔。”

  老余怔了怔,摆手:“早。”

  到了五金店,见店门还没开,苏尘绕到后门进去,将桌椅搬了出来。

  还没放稳呢,王海涛就来了。

  苏尘:“!!!”

  好在这家伙抱着黄纸和符箓大全,摊开就埋头一阵画。

  苏尘悄悄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问:“你……吃过饭了?”

  “吃了。”

  那就行,一口气画到中午吧。

  最好别理我。

  苏尘悠哉坐下,掏出碗来。

  画了几张符定了定神之后,刚想开始思索如何给锚点添加稳定的通道时,张谦急匆匆来了。

  “苏道友,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苏尘:“???”

  “张大师,不会……是正式拜师的事吧?”

  毕竟在他看来,昨天董荣金磕三个头就拜师,太糙了点儿。

  “不是,”张谦叹气,“我不是来翠城人生地不熟的嘛,有相熟的老板给我派了两个人保护。”

  苏尘颔首:“嗯,怎么了吗?”

  “那老板出了点事,你知道我是浙南那边的,坐车回去都要七八个小时,远水解不了近火,就想着……”

  苏尘站起身:“张大师,走,去店里。”

  张谦诶诶了两声,忙跟了进去。

  苏尘翠城都没怎么摸清楚,更别说浙南了,第一次出鬼道直接到了浙北,得亏张谦对那一带还挺熟悉,过了三四次才总算到了地方。

  “苏道友,太感谢了。”

  别墅门口,张谦一再感谢。

  苏尘环视一圈。

  浙南比起翠城来,天气冷太多了,这里居然下雪了,地上是薄薄的一层,周围一片银装素裹。

  挺美的。

  他正想离去,有人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张大师?!您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这位是……”

  苏尘:“……”

  好像,不太好走了。

  果然,下一刻,他的右手就被热情握住:“你是张大师徒弟吧?快快快,外面天冷,我们赶紧进去。”

  苏尘望向张谦,后者爱莫能助地苦笑耸肩。

  反而是那人跟张谦说起了自己女儿的事。

  “薇薇现在手脚都被我们绑起来,嘴塞了布条,伤口也包扎好了,但眼神还是很恐怖,感觉想把自己的手吞进去一样,张大师,你说薇薇究竟是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