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默摇了摇头,“你就别问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说这些。”

  “你想开点儿,别一个人钻牛角尖。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几十年的老街坊了,大事帮不上忙,小事我还能做。”

  陆默勉强笑了笑,“我先送吃的过去,回头再说。”

  “我开车送你去吧。”

  “没事进局子,不吉利。”

  老李摆了摆手,“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在乎这个。你等着,我回家开车。”

  老李说着就往家里走,陆默则停在原地等他。

  老李很快就把车开了出来,陆默上车后就看着前方发呆。

  老李见他这样,开导道:“老陆,这命啊,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它好的时候特别好,坏的时候能气死人。怎么过、怎么走都要看自己的心,你啊,千万不能急。你要是急出病来了,家就散了。”

  “唉,你说的道理我都懂,现在转不过弯来。”

  “以后有什么事还有邻里街坊帮衬,都住同一个小区几十年了,解解闷、聊聊天,日子就过去了。”

  陆默点了点头,说话的情绪并不高。

  老李想想陆家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也沉默了,专注地开车。

  车子开到局里后,两人在值班室登记和检查行李袋的物品过后,才被放行。

  刘婉宁看到陆默拿着行李袋过来,问道:“老陆,你收拾我的衣服、鞋子干什么?”

  陆默把还有温度的饭盒推到刘婉宁面前,“你先吃点东西,我做了你昨天买回来的鳕鱼。你尝尝看,跟你做的是不是一个味儿的。”

  刘婉宁勉强吃了几口,急切地问道:“霍家那边怎么说?”

  “你先把东西吃完,别浪费这些好东西。”

  “我没胃口,不知道结果,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提心吊胆了一天了,你还是赶紧说吧。”

  “霍老说他能帮忙减刑,减到多少不好说,也答应过以后会让人在里面照顾你,不让你受委屈。”

  刘婉宁手里的勺子吧嗒一声掉到桌子上,厉声道:“什么?霍家不是很有能耐吗?这点事他们都处理不了?要他们有什么用?我还以为他们多能耐呢,连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都解决不了。我看他们根本没诚心想帮忙,说得也都是套话,亏咱们以前还在他们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咱们当初这么对他们!一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够了!”陆默低喝道,“出了事就只会怪别人,你当初自己不做那些事谁能给你头上扣黑帽?老刘,你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别总是怪这个、怪那个。”

  “反正挨坐牢的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言言走了,我又要坐牢,家里就你一个,你正好找个年轻的过你的小日子。我看你根本就没去找霍家,你就是忽悠我的!”

  陆默失望地摇了摇头,“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有空怀疑我。老刘,你可真行。夫妻几十年了,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一件都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别人?”

  刘婉宁也察觉她的话重了,这个时候陆默要是也走了,她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刘婉宁擦了擦眼泪,说道:“老陆,你别怪我。我现在真的很害怕,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想留在这里。老陆,你得再想想办法。咱爸把命都搭给霍家了,霍家不能见死不救啊。”

  “霍老说了,他会帮忙,但定案到什么时候,他不好说。你到时候认错态度好一点,那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取证很困难。除了你的问题之外,还是医院管理疏忽的责任,判刑不会太重,到时候还有霍老从中帮忙,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你也别随意抹黑霍家和霍老,他们那种家族名声很重要,别再节外生枝,清楚了吗?”

  刘婉宁忙不迭的点点头,“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老陆,你别生我的气,我是急疯了。你最近身体不好,我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现在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要是有事,我们都完了。”

  刘婉宁说到这里,眼泪流了下来。

  陆默眼眶也湿了。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陆默拿着两个饭盒走了,刘婉宁则被一名女警带回看守所。

  她看着阴暗、狭窄的走廊,心里一片绝望。

  她以后的日子要在这种没有自由、没有人权的地方过了吗?

  她眼看着就满六十岁了,她的六十岁就这么过的?

  刘婉宁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悲从中来,恨不得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她偏不!

  她要咬着牙看看陆一语的下场,她就不信她能让何非死了,陆一语作为何非的女儿又有多少能耐。

  就算是死,她也得等着看陆一语的遭遇之后再死。

  凭什么陆一语的日子越来越好,连有钱的爸都主动找上门了。

  她和她的言言却越过越糟,她得好好活着,把言言的那份一起活着。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陆微言,刘婉宁瞬间又有了力量。

  **

  别墅内。

  霍予沉坐在床边,凝眉看着气若游丝、两颊上有着异常红晕的小女人。

  一位医生模样的年轻男人给陆一语打上点滴之后,说道:“打完这瓶,就换另外三瓶,会换吧?”

  “把那个问号吞回肚子里。”霍予沉没好气地说道。

  “啧,有火冲着我发没用,有本事吼你媳妇儿体内的细胞,让它们健康一点,没事别蹦出来烦你媳妇儿。”

  “宁凝之,皮痒了?”

  宁凝之故作一脸后怕的缩了缩脖子,“哎哟,我好怕啊。”

  然后,秒变脸,拍拍手,手脚麻利地收拾他的医药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宁凝之不怕死地说道:“下次发烧这种小病直接灌几颗药或叫你们小区的医生过来就行,我这种名医随传随到太没面子了。”

  “滚!别烦我!”

  “事关我声誉和水平的问题,我要抗争到底!”

  “想挨揍?”霍予沉眯着眼睛,挥了挥拳。

  宁凝之立刻脚底抹油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