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把当年的事情稀释到对我们这一辈人影响最小的程度。只有完全复原了当时的事,才能在提及的时候坦然面对。现在咱们就像被套在麻袋里的人,时不时被人敲一记闷棍。疼就不说了,还得提心吊胆人家什么时候再来一下。”

  霍予沉笑道:“媳妇儿,你这形容不错。”

  “我是被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消息给磨得快没脾气了。就是一件相对简单的事情,怎么就能神神叨叨的绕地球半圈了。”

  “我相信我们很接近真相了。”

  褚非悦点点头,说道:“霍董,你把褚铭的事告诉顾蕴了?”

  “目前还没有,不过顾家在几年前就知道顾道不是他们顾家人,但也没有听说他们对真正的顾家孩子有过找回的行动。”霍予沉想了想后,说道:“褚家、顾家、何家这三个家族对抱换孩子的事都表现得太过冷静了。只有岳父和刘婉宁的表现还算正常,岳父知道你之后立刻就给去看你了,并且积极的做了后面的事。刘婉宁今天知道她儿子还活着的时候,在里面激动了一天。其他人不知道是太超凡脱俗,还是麻木得百毒不侵了,完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这件事。”

  “我也时常疑惑这个问题。褚家两位老人冷眼旁观勉强能说通,他们对我妈没什么感情,我回不回褚家都没什么关系。外公外婆我就理解不了了,他们就一个独生女,怎么做到静静观察二十几年,还不出现我生活里的?我要是在陆家过得还可以也就罢了,可我14岁就被踢出家门了,他们也一直看着,让人偷偷摸摸的帮我。我就真不理解这样的小心翼翼了。”

  “我也理解不了。等到了解清楚岳母为什么要藏起一个孩子之后,外公外婆这些年的旁观也就能说通了。”

  “希望是这样。”

  霍予沉把手机还给她,“睡吧,明天还要忙呢。”

  “霍董晚安。”

  “晚安。”

  **

  刘婉宁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的全是当年她把孩子换了的画面。

  那时候她把位置都记清楚了才换。

  那个女人虽然疯疯颠颠的,老是说些没人听懂的话。

  可她家里的人都疼她、宠她,凡事都以她的意见为准。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认不出她的儿子是哪个。

  她就算把她的儿子给换了,她也根本不认识。

  只要她坚持认定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家人也不会说什么。

  刘婉宁观察了许久,才逮到机会,把最靠玻璃墙的孩子给换了。

  谁曾想到,快出医院的时候遇到了何非。

  刘婉宁看到何非脸上的笑容时,心脏猛跳,顿时醒了。

  刘婉宁瞪着黑暗的宿舍,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甘心。

  明明谁都没有损失,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坐牢?

  就算那两个人死了,她们也有责任。

  还是当年的医护人员,他们也有失职的情况。

  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受到了惩罚?

  以前她坐牢没问题,知道她的儿子还活着,而且还在殷城,她怎么能在这里待着。

  刘婉宁一想到她能很快见到她儿子,心情就越发的激动起来。

  她这辈子最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

  陆家把陆一语培养得这么好,养了她儿子的人家不可能把他养得太差。

  刘婉宁想到褚铭,她的儿子应该跟褚铭一样优秀。

  不,只会更优秀。

  她的儿子怎么会比别人的弱?

  刘婉宁想到这里,恨不得明天就能出去。

  ……

  陆默吃惊地看着刘婉宁,讶然道:“老刘,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陆,咱们的儿子还活着。褚韵峰不会突然拿这件事来骗我!”

  “褚韵峰突然来找你做什么?他想干什么?”

  “他和一个陌生男人过来问我当年在医院的事,我跟他们提了条件,想知道我们儿子的事。他们没有办法就告诉我了。”刘婉宁的语气轻快,跟平时的死气沉沉很不一样,“他们还说我们的儿子过得很好,现在就在殷城。老陆,你在外面好好找找咱们的儿子。现在咱们家这个情况,需要他回来。我和你年纪大了,也做不了什么事,以后就只能在家带带孩子。言言又残疾了,复健再好也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儿子的经济条件又好,刚好能拉咱们一把,也能帮我们照顾言言。”

  陆默没有刘婉宁这么乐观。

  他说道:“老刘,你想得太简单了。儿子就算身上带着我们的血脉,他跟我们没有半点亲情,就算他肯叫咱们一声爸妈,他也没有义务赡养我们,更没有义务照顾言言。”

  “我当初那么辛苦的把他生下来,为了他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有哪点对不起他?他不应该负责给我们养老吗?”刘婉宁激动起来。

  陆默的话让她做了一晚上的美梦都破灭了。

  她落到这种境地完全是为了她儿子,她儿子怎么可能不认她,不帮她养老?

  陆默安抚道:“老刘,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外面打听儿子的下落的。有消息了我一定马上过来告诉你。”

  刘婉宁勉强冷静了一点,“还有,老陆,你帮我请个律师,我要上诉。当年明明还有别人也参与了这件事,不能就我一个人受到了惩罚。更何况,我们把陆一语教养得多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我认罚是觉得我欠了褚韵峰,现在看来褚韵峰那边也有一堆肮脏事说不清。我不能吃这个闷亏。”

  “我回去马上帮你找。我问过狱警了,他们说你的表现很好,达到减刑标准。等减刑的文件确定下来,我们再着手这件事,不能减刑的事情还没定,就节外生枝。”

  “好好,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老刘,你遇事容易冲动,顾前不顾后。言言的性格也跟你一样。你们因为这个性格没少吃亏,以后还是改改,别冲动行事。”陆默的性情被这几年的艰辛磨得平缓了许多,遇事也没以前那么冲动了,也愿意冷静下来分析。

  “知道知道。老陆,你记得找我们儿子,他就在咱们的眼皮底下,我们不能错过了。”

  “我马上去打听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