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苏若离父母意外去世三年的忌日。

  偌大的房间里,苏若离坐在床边,抱着父母遗留下来的照片。

  眼角,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这时,耳边隐隐约约响起男人说话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

  苏若离听不清。

  但她确定,声音是从院子的方向传来。

  昏暗的院子内,一直隐隐约约回荡着男人说话的声音,“神明……冷…村民…死伤无数…”

  而眼前,却空无一人。

  苏若离突然感觉后背发凉。

  她咽了咽口水。

  不……不会是闹鬼吧?

  苏若离害怕了,转身就跑。

  一不留神,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摔了个狗**。

  苏若离趴在地上,四仰八叉。

  她吃痛的喊了一句,“卧槽,疼死了。”

  转头。

  看到树旁零零散散分布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emm…

  一堆……**。

  七八条带血的纱布,以及一大堆奇形怪状的破石头,还有一些破铜烂铁。

  还有……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有盖的水壶?

  凑近一闻,还有股淡淡的骚味儿。

  臭死了!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早上出门前她还经过树旁,她清楚记得当时还没有这些东西。

  没多想,她捡起东西,丢到一旁。

  光线昏暗,苏若离并没有发现,她放在**桶旁准备回收的旧衣服,随风飘散至树旁。

  下一秒。

  水灵灵的,被树吃了。

  *

  破旧的府邸内,男人身穿长袍,盘膝坐在微弱的火堆旁,容颜尽显沧桑。

  “庭飞,外面村民的现在情况如何?”

  庭飞摇了摇头,神情哀伤,“又有十人没能扛过去,尸体已经命人拖去郊外集体焚烧。”

  萧子墨脱下长袍,道:“今夜寒冬凛然,我这边还有几件貂绒内里的长袍,你拿去放到隔离区门口,里面的村民本就体弱,断断不能再感染了风寒。”

  “萧大夫,万万不可,这些袍子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今晚是腊月里最冷的一天,万一您在因此受了风寒而倒下,那天将城里的村民,岂不是真的无人能救了。”

  “快去!我无法再眼睁睁看着村民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医者不能救人,还算是什么医者!”

  庭飞后退一步,跪下。

  “请恕庭飞这次无法领令,万一萧大夫您出了什么事情,庭飞无法向萧老爷子的在天之灵交代。”

  临昭国五年。

  一场不知名的瘟疫,突如其来的席卷了天将城。

  瘟疫肆虐,感染瘟疫的村民无一生还,死相极为恐怖。

  萧子墨虽为萧老将军萧正羽的二儿子,但他选择弃武从医,是名医‘云隐药仙’唯一的关门弟子。

  经过萧子墨日以继夜的努力,瘟疫也被成功控制在天将城。

  半个月前,小男孩不知自己患病,偷偷溜出天将城,前往京都寻找他的父母,意外将瘟疫感染至京都。

  新君继位,根基不稳,奸臣当道。

  奸臣李丞相以萧家故意放纵瘟疫感染京都,试图谋朝篡位的罪名,强加于萧正羽之身,试图夺下其手中的兵权跟虎符,占为己有。

  萧家世代为国,报效国家,绝无二心。

  萧正羽不愿交出虎符,引得君上勃然大怒,下令将其压入大牢。

  李丞相为除心头大患,偷偷令人给萧正羽用患病村民用过的茶具,导致萧正羽染上瘟疫。

  最终,惨死狱中。

  萧子墨痛心不已,他身为名医的弟子,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想起父亲生前所受到的折磨,萧子墨眼眶湿润,“庭飞,你别说了,我了解父亲,如果他还在世,他一定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可是萧大夫…”

  萧子墨打断他,道:“好了别说了,有这功夫担心我,还不如省下力气来去好好去想想办法如何早日种出庄稼,粮食跟水源才是最大的生计问题。”

  天灾无情。

  天将城已有数月不曾降水,加上害虫横行,庄稼更是颗粒无收。

  存粮告急。

  很多没被感染的村民,也死于饥荒。

  李丞相趁机落井下石,为了彻底击垮萧子墨一行人,他顺势断了萧子墨的粮草、医疗用品以及过冬物资。

  内忧外患,村民们人心惶惶。

  这时,后院的刘管家大喊了一声,道:“墨儿,不得了了,你快来看看啊,后院发生怪事了。”

  -

  后院。

  众人围在神树周围。

  交头接耳。

  “你们快看这是什么?摸起来还软软糯糯的。”

  “没见过,萧大夫,您可认识此物?”

  萧子墨接过,在手里把弄着,“并没见过,只不过此物的手感…软软的,似乎像是膨胀的棉花?”

  萧子墨眼前一亮,将其摊开。

  试探性的将手臂朝着两个管子里伸了进去。

  见此情景,众人瞠目结舌。

  “萧大夫,您这是…”

  “果不其然,这怪东西很大可能是个衣裳,只不过与我们的衣裳大不相同,但别看这衣裳轻飘飘的,实则穿上不比我们的衣裳差。”

  闻言。

  众人半信半疑。

  纷纷捡起地上的衣服,试了起来。

  “诶?还别说,萧大夫说的是真的,这衣服看的奇怪,穿着还挺暖和的。”

  “但神树下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呢?”

  “难不成是神树听到了萧大夫的祈祷,显灵了?”

  萧子墨没有犹豫,脱下衣裳,吩咐道:“刘管家,庭飞,你们立刻将这些衣裳以家庭分配,优先给有妇女跟小孩的家庭。”

  刘管家:“是,墨儿。”

  庭飞:“是,萧大夫。”

  众人散去,萧子墨独留在原地。

  年少时,他曾父亲说过,眼前这棵树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树。

  经历过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依旧屹立不倒。

  还有传闻,这神树内住着神灵,有神灵庇佑,若能真心祈祷,必能被神灵保佑,福泽万灵。

  初听时,他只觉得荒唐。

  现在,他信了!

  半个时辰前,萧子墨曾站在神树下,抱着试试的心态,对着神灵许愿。

  如若神灵能保佑村民安然度过寒冬,自己愿付出一切代价。

  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

  昨晚,苏若离辗转难眠。

  天刚亮,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按下接听键。

  手机那头传来的是苏若离的叔叔,苏炳文的嗓音。

  “苏叔叔,有事吗?”

  “若离啊,你父母保险理赔金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婶婶还等着你的授权去领理赔金。”

  苏若离面无表情,“叔叔,你都说了这是我父母的理赔金,自然应该由我去领取。”

  “若离啊,你还在读书,身上不适合放这么多钱,再说了这个钱是要拿去给你奶奶翻新房子的,我们去领也方便一些,不是吗?”

  “凭什么?”

  “若离,你怎么说话的,她好歹也是你的奶奶啊。”

  “那她当我是她的孙女过吗?再说了,就算是要给她翻新房子也应该是由我拿出这笔钱,而不是你们。”

  苏若离的奶奶康佳宁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再加上当时她刚出生,康佳宁的老伴苏瑞克就突发重病,进了ICU。

  苏若离满月时,苏瑞克不治身亡。

  那时起,康佳宁便认定苏若离是个灾星。

  苏炳骁长期外出创业,苏若离从小被寄养在康佳宁的家里。

  康佳宁不仅不给她吃饱穿暖。

  甚至残忍将她丢在冰天雪地的室外,试图冻死她。

  要不是被好心的邻居发现,她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成年后,康佳宁更是试图将她卖给隔壁村的光棍老汉,仅仅是为了几千块钱跟一头牛。

  苏炳文说的好听是要给康佳宁翻新房子。

  实际上,他只是将这些理赔金占为己有。

  苏若离拒绝了。

  挂了电话,她来到后院。

  她发现昨晚丢在这准备回收的羽绒服、棉服、毛呢大衣,还有一些过冬必备的手套围巾等东西,统统都不见了。

  卧槽?!

  难不成是家里进贼了?

  苏若离不明白,是什么贼,会专偷这些不值钱的破衣服。

  这么没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