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凭栏居。

  “……真的死了?”汀兰听罢流觞的话,小脸发白。

  她虽然讨厌祁非嫣,但如今真的听到对方没了的消息,而且还死得这样惨,心中又不免为她叹息起来。

  “公主,您说她好好的,碰什么私盐?为了一些银子,把自己的命都作没了,值得吗?”汀兰搓着胳膊。

  盛知婉垂下眼睑,吩咐:“去外头买些纸钱来。”

  “公主是要为她祭奠吗?”汀兰问。

  盛知婉只笑了笑,没说话。

  为祁非嫣祭奠?

  怎么可能。

  她是为前世被祁非嫣害死的阮阮祭奠……

  即便这辈子,那些事祁非嫣还未来得及做。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该死之人,又何必非要等她做了孽事才**。

  盛知婉将一沓黄纸全部投入火盆中,盈盈火光内,她似乎看到阮阮小小的脸在朝着她笑。

  “今年的天冷得异常,好像比往年都要冷得多……”岸芷将火盆清理好,又匆匆进来,“好在公主您提前调配了升阳散。”

  盛知婉颔首。

  有了升阳散,她便不会再受寒毒的折磨。

  只是,想到这异常的天气,盛知婉眼眸微垂。

  不久之后,晟国的漠北地区,邑州、冀州、嵊州、朗州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寒灾。

  大雪数天,平地积三尺。

  官道瘫痪,粮仓见底。

  煤炭、棉衣供不应求……

  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孟央却借着三皇子的势,联合商户,大肆囤积棉花,发了一场实实在在的**。

  但这辈子既然她来了,便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翌日,盛知婉再次去了慈溪堂。

  杜逸之收到林掌柜的消息匆匆赶来。

  房内只剩下二人,汀兰和流觞守在外头。

  “此次的事,杜先生做的极好。”盛知婉道。

  “不敢当,草民幸不辱命。”杜逸之说着,将之前想给林掌柜却被拒绝的银票拿出来。

  “这是上次公主给草民的……”

  盛知婉挑眉:“没用到?”

  “是。”杜逸之将自己从头至尾的布局说了。

  盛知婉目光愈亮。

  杜逸之果然是个人才,他这样的人,哪怕没有人拉拔也迟早会有一番作为。

  可惜如今被自己看中了。

  那便注定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

  “这些你收着,本宫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

  杜逸之一愣。

  盛知婉道:“今年的天气你可察觉到异常?”

  “是。”杜逸之自然察觉到,身为底层百姓,对天气的嗅觉总是更为敏锐。

  若不是此次公主找他做事,让他赚了些银子,他整日忙着母亲的病,或许连今冬买碳的银子都没有。

  “漠北更冷,而且,极有可能形成寒灾。”盛知婉将这个消息砸出来。

  杜逸之错愕。

  京城骤冷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公主的消息这样灵通吗?居然连漠北的天气都清楚。

  但他也并未多想,公主应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公主想让草民做什么?”

  “两件事。”

  “第一,以本宫的名义收购棉花,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为明年捐赠军中所用;第二,在邑州、冀州交界处有座山叫显龙山,位置隐蔽,但其中有铁矿,我需要你借此次寒灾,组织流民进行开采……”

  盛知婉的话,让杜逸之眼瞳缩了缩。

  铁矿?!

  开采?

  他手指狠狠颤了一下,原本盛知婉要用他,他想的最多借着庆宁公主的身份,为自己的父亲讨回公道。

  可如今看,公主的志向远比他想的还要大。

  可她只是位公主。

  还是位已经嫁人的公主……

  杜逸之抬眸。

  盛知婉笑了笑:“杜先生怕了?”

  杜逸之深吸口气:“草民不怕,草民只是没想到,公主会有这样的想法,草民斗胆问一句,此事……祁世子是否知晓?”

  “与他无关。”盛知婉道。

  杜逸之垂眸苦笑:“如今草民后悔,恐怕也晚了。”

  设计祁非嫣私盐之事,便已将他同盛知婉绑在一条船上。

  “不错,”盛知婉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杜先生不愿,本宫也不会强求,只是今日之后,便要杜先生闭紧嘴巴了。”

  盛知婉说罢,看着他。

  杜逸之心中叹息,闭紧嘴巴哪有这样简单?

  恐怕出了这门,他杜逸之往后便会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既然如此,还不如谋一番大业……

  盛知婉再离开慈溪堂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汀兰见到自家公主终于出来,当即目光警醒地看着四周,又不受控制地落到自家公主身上。

  发髻……没乱,衣服,也平整。

  汀兰提着的心,终于稍微放回到肚子里,而后,狠狠瞪了杜逸之一眼。

  杜逸之:“……”

  他,得罪这位姑娘了吗?

  *

  在外用了晚膳,盛知婉才回府。

  岸芷将今日新作的蜜梨膏用温水冲好端来。

  这是盛知婉每个秋冬季都温润滋养的习惯。

  只是今日的蜜梨膏才刚送到唇边,盛知婉眉头一顿,细细嗅了嗅。

  前世,她因为躲避山匪藏在泥沟中一夜,坏了嗅觉,闻不出祁书羡戴的香囊有问题。

  但今生,她的嗅觉没坏。

  盛知婉闭了闭眼,再睁开,她不信岸芷会背叛自己。

  汀兰情绪外露,盛知婉先将她打发出去,而后才让流觞守在外头。

  最后看向茫然的岸芷,“这蜜梨膏,是你今日才做的?”

  “是,公主……可是有什么问题?”岸芷一愣。

  盛知婉道:“你将今日做蜜梨膏的步骤一一说来。”

  “好,”岸芷一一道来。

  “除了梨子是从大厨房取来的,其他的东西,都是咱们院里的,熬制的时候奴婢也是亲眼看着……”岸芷咬唇:“公主,可是蜜梨膏有问题?”

  “嗯。”

  岸芷脸色一白就要跪下。

  盛知婉却扶住她:“这时候先别急着认错,把东西倒掉,一会出去不要露出端倪。”

  “是……”岸芷自责不已。

  自从公主被掳之后,她便处处小心,没想到还是被人寻到了机会。

  而且今日的蜜梨膏还是她亲手端给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