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嬷嬷听了,整个人委顿在地。

  “慢着,”然而,盛知婉却在这时开口。

  范嬷嬷心中立即生出一抹希冀。

  是了……

  往日世子夫人最是温柔和善,对她们这些下人也都是好言好语的,如今虽是变了,但芯子还是那个芯子。

  她是不是,也想着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惜,让范嬷嬷失望了。

  盛知婉道:“除了范嬷嬷此事应该还有人策应,否则这贼人怎么轻轻松松就入了本宫的院子?今晚护院当值的人,不若全都发卖出去吧。”

  范嬷嬷听了,涕泗横流。

  今晚的护院,除了她丈夫,还有她的儿子……怎能发卖了!?

  然而她刚想开口求情,祁书羡已经点头,“好。”

  几个下人而已,只要盛知婉不追究母亲,发卖就发卖了。

  “不要!夫人您说句话,明明……”

  “堵住嘴!拖出去!”祁书羡眸子骤冷。

  立时有人冲上前,将范嬷嬷嘴堵住……

  这夜的天格外冷。

  崔氏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范嬷嬷被带走,此时脸上不需涂粉,也已如金纸般惨白。

  “这人便交给世子处置了,”盛知婉掩唇起身:“母亲若是无事,便早早歇息,相信长姐在下头也不希望您为她太过伤怀。”

  盛知婉说罢,笑着离去。

  祁书羡面色阴沉至极,等盛知婉一离开,立刻将孟央也打发了,这才红着眼看向崔氏。

  崔氏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心中发虚,想到被带走的范嬷嬷,更绝烦闷心堵。

  “好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母亲!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做事之前,可想过盛知婉是我的正妻!?”祁书羡气怒至极。

  崔氏原本是心虚的,可被儿子如此质问,她心中又有种怒意翻涌上来:“谁让她害死了我的嫣儿!!”

  “你还没看出来吗?她早就不在乎你了,也不在乎国公府,这样的正妻你留着做什么?”

  “还不如除了她,母亲再为你找一门贵女做续弦!”

  “母亲慎言!”祁书羡额角青筋直跳。

  *

  得知孟央先出来,盛知婉便猜到祁书羡已经知道是崔氏的手笔。

  但,知道又如何?

  盛知婉冷笑一声,无妨,他想维护崔氏,那她就遂他的意。

  不仅如此,她还会让崔氏长命百岁。

  毕竟,只有长长久久的活着,才能长长久久的感受痛苦。

  但愿她不要后悔就好。

  这夜,血染红国公府外院。

  盛知婉翌日醒来,才知道祁书羡不仅仅杖杀了范嬷嬷,还杖杀了范嬷嬷的丈夫和儿子,以及,昨日胆敢擅闯她院子的梨晖园小生。

  斩草除根。

  祁书羡为了替崔氏打扫后续还真是狠心。

  盛知婉正想着,岸芷匆匆来报:“公主,秀禾姑娘来了。”

  盛知婉一挑眉。

  秀禾是商行聿的人,商行聿人在特丹,秀禾来找她,定是有消息从特丹传来。

  盛知婉让岸芷将人带进来。

  片刻,便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跟在岸芷身后进门。

  这还是盛知婉第一次见到秀禾的本来面目,上次相见,还是她扮做岸芷的时候。

  盛知婉将人都打发出去。

  秀禾这才取出一封信递给她:“公主,这是主子昨夜送来的信件,要交给您的。”

  盛知婉接过信,却没直接打开。

  而是想了想,问秀禾:“你也可以传消息回去?”

  秀禾一顿,想到主子的话,颔首道:“可以,主子的商会在每个州郡之间都有驿站,特丹那边,也有主子的人。”

  这下错愕的换成了盛知婉,她原本只想让秀禾为自己带封信给商行聿,没想到对方却直接说出这些。

  秀禾既然说了,那必然是商行聿允许。

  他就这样信任自己?

  秦氏商会,看来如今真正的主家就是他。他这是在向自己透露*底牌?

  盛知婉道,“你稍坐片刻,本宫写封信你带给他。”

  “是。”

  盛知婉回到书房,提笔写了封信。

  秀禾拿了信离开,盛知婉这才拆开商行聿的信。

  商行聿的信是用鹅毛写的,字迹密集,厚厚几张。

  盛知婉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打开才知道,第一页说的的确是正经事。

  俪兰球茎如今已经彻底引爆特丹的市场,从贵族阶层,快速向农户阶层普及。

  几日之前,开始有农户愿意卖掉养了一年的牛,去换一朵俪兰球茎。

  最开始,人们觉得不可思议。

  但很快,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了。

  短短三日,最开始用一头牛换得俪兰球茎的农户,又赚回了三倍的利润,因为已经开始有更疯狂的俪兰狂热者,用三头牛的价值换取。

  许多农户,在短短一两日的时间,挣到了自己一年、三年、甚至十年也挣不到的银钱。

  无数人吹鼓着这种暴富的故事,引发的是越发疯狂的追捧。

  如今的特丹,除了最为奢靡的贵族,已经没有人愿意花心思去真正的栽培一朵俪兰球茎。

  更多的人花重金购买,只是为了珍藏,为了等待它的再一步升值,换取更大的利益。

  “欲壑难填……人心,果然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满足。”盛知婉笑了笑。

  看来商行聿那边,距离收网不远了。

  她又翻开第二页。

  而后,愣住了。

  盛知婉没忍住轻笑出声。

  只因第二页的内容上不止有字,还有画,是一封房梁视角往下,祁书羡闯入她房内的画。

  画很简约,画上的祁书羡凶神恶煞,长着露天的鼻子和丑陋的角,脚蹼硕大,眼神还带着一股凶恶。

  而下头的字,更好笑。

  “罪过罪过,在下知道背后说人不好,但祁世子那日实在吓到在下了,以致在下近日夜夜梦到他。不知公主觉得在下所画,入木几分?”

  盛知婉顿了顿,拿出方才写信的笔,在上头写了个十字,这才又继续往后看。

  后头,便是一些小画,配合着介绍,说得大多是特丹的一些农俗和与晟国不同的法制。

  盛知婉不知不觉看完,直到最后一页,居然有些意犹未尽。

  “公主,您在看什么?方才都笑了好几回了。”汀兰见盛知婉出来,忍不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