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娘子山食纪 16 炸田鼠洞

小说:守陵娘子山食纪 作者:绿豆红汤 更新时间:2024-11-21 03:32:47 源网站:2k小说网
  黎明破晓,陶椿吃完饭准备跟邬常安下地干活,见男人去了仓房,她跟过去问:“我要准备什么吗?”

  邬常安把昨天收回来的花生抱出去摊开,他打量她一眼,说:“河边有太阳,你要是怕晒就找大嫂借顶草帽。”

  陶椿“噢”一声,她去找姜红玉,不仅借到了草帽,对方还提醒她下地的时候带上昨天换下来的衣裳,顺手就在河边洗了,比在家里用水方便。

  陶椿回屋拿上衣裙,见邬常安挑着担子在外面等着,她拎个木盆忙跟上。

  邬常安沉默一瞬,他也回屋拿上脏衣裳,走的时候不忘抓一把皂角。

  姜红玉在给小核桃喂饭,等陶椿和邬常安走远了,她回头跟丈夫说:“老三跟他媳妇各洗各的衣裳,哪像两口子,活像搭伙过日子的。”

  “管不了,我昨儿私下问他,他什么都不说。”邬常顺蹲下去穿鞋,他摇头说:“我就想不通了,他要是这样过日子,这媳妇娶回来做什么?问题是不是出在弟妹身上?”

  “不像,昨儿香杏问她,她说要是老三松口,她当晚能搬进他屋里,不像是看不上老三的样子。”姜红玉不赞同,“我也是女人,我想了想,我要是看不上一个男人,我压根不愿意跟他回来。我觉得还是老三有问题,不晓得在哪儿撞邪了。”

  “胡说。”邬常顺听不得神神叨叨的话,他去仓房挑两个筐出来,说:“我先下地了,你把小核桃送到小叔家就去花生地找我。”

  先一步出门的两个人走到邬小叔家门口了,这家干活的人早下地了,只有一间屋的门半敞着,里面有奶娃娃的哭声。

  陶椿多看了几眼,冷不丁看见屋顶上游过一条蛇,她“哎哎”两声,“你瞧你瞧,屋顶上的菜花蛇眼不眼熟?是不是咱家的?”

  “是它。”邬常安很是淡定,“它常过来串门。”

  陶椿一直回头看,见它冲她吐信子,她也有样学样地吐舌头。

  邬常安不小心瞧见了,他有点想笑。

  山里的祭田分散,河边、山坡上、山坳里、山谷里都有,完全是就势取地。邬常安的五亩地分别在河边和山谷里,河边的这块地离家最近。

  陶椿听到了水流声,又走了片刻,她看见了汩汩溪流,溪流约有两步宽,水不深。

  附近野草疯长,草深处能藏人。

  “长这么深的草,庄稼能活?”她问。

  邬常安抬手朝高处一指,“花生地在上面。”

  两人过河,陶椿跟在他后面谨慎地落脚,生怕草丛里有蛇跑出来。

  在河西走了四五丈远,野草丛生的荒地尽头出现人修的台阶,台阶上的野草铲过,草根还泛着绿。陶椿默默数了数,一共是五十七个土台阶,台阶通向的平台才是一块花生地。这块地比周围地势都高,一旁山枣树的枝桠几乎垂在花生秧上,也不晓得这块地是怎么形成的。

  随着人的到来,花生地里热闹了一阵,茂盛的花生秧无风自动,田鼠在里面瞎蹿。

  邬常安拿它们没办法,只能放下扁担和筐,蹲下身抓紧时间拔花生。

  陶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她选个地方也开始拔花生秧,前几天下过雨,地里的土还没晒干,拔花生秧的时候很轻松不费力。不过土湿也导致拔出秧子带出泥,根茎细一点的,扯断了,花生就埋在土里了,她还要用手扒土,从地里扒拉落花生。

  二人不说话,都低着头各干各的。

  太阳越升越高,陶椿出了汗,她一**坐在地里,这具身体没吃过苦,蹲这一会儿就腰疼腿麻,脖子也发酸。

  她搓着手上的土,剥两颗花生扔嘴里嚼,稍稍缓过劲继续拔花生,只是不再蹲着了,就坐在地里挪动**,裤子脏了就脏了吧。

  “老三,你在不在?”翠柳看不见花生地里有没有人,她大着嗓门喊一声。

  邬常安闻声站起来,“在,地里的花生还没拔完。”

  “我来洗衣裳。”

  邬常安明白,“我就在这儿拔花生,有事你喊一声,走的时候也说一声。”

  山里人烟稀少,树高草密,野物比人多,不论男女,出门做事多是结伴,就怕在偏僻处出事。

  河边有邬常安的地,他要是在这儿干活,家里的女人单独来河边洗衣裳不用担心有危险。

  陶椿也起身露个面,“大堂嫂,我忘带棒槌了,你洗完衣裳把棒槌留下,我待会儿也洗衣裳。”

  翠柳惊了一下,“你怎么就下地了?”

  “地里有活儿不能不做,我来搭把手,早一天拔完花生,田鼠就少偷点。”陶椿不多言,“堂嫂,不跟你说了,我继续干活了。”

  “老三,你好福气,可要好好待你媳妇。”翠柳叮嘱一句。

  邬常安含糊地应一声。

  多了个人,河边的风像是活过来了,邬常安暗暗松口气,要不是实在不愿意白白养个鬼,他早就放弃了让女鬼陪着干活的念头,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翠柳用棒槌砸碎皂角,之后舀水泡衣裳,她扬声问:“弟妹,累不累?你在山外不用种地,猛地回山怕是还不适应。”

  “累倒是不累,就是一直蹲着,腰疼腿麻脖子酸。”陶椿接一句,“还晒,这儿的地势怪怪的,地快有树高了,没个遮阴的地方。”

  “这块地是挖地宫的时候运出来的土,不止这一个地儿,旁处还有,都平整成祭田种庄稼了。”翠柳给她解惑,“我家也分到了一块,离河远,是旱地,今年种的是番薯。”

  “咱们家种番薯了吗?”陶椿问邬常安。

  “种了。”

  陶椿“噢”一声,没再说话,河边的翠柳忙着搓衣裳,也没再吭声。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河边响起棒槌捶衣的梆梆声,陶椿想起她还带了脏衣裳过来,她端盆下台阶,走到翠柳洗衣的附近舀半盆水把衣裙泡着。

  “瞧你晒的,脸和脖子都是红的。”翠柳看她。

  陶椿撸起袖子把胳膊浸泡在水里,她搓掉手上的泥捧水洗脸,溪水清凉,她“哈”一声,“真凉快。堂嫂,你这是洗一大家子的衣裳啊?一大筐。”

  “你婶子下地干活,你二堂嫂的胎还没坐稳,只能是我洗了。”翠柳没什么意见,“我不下地干活,家里的杂事总得收拾。”

  陶椿点头,“我过去了。”

  歇了这一会儿,陶椿又回血了,她去地里继续拔花生。

  等翠柳洗完衣裳走了,河边又安静下来。

  临近晌午,邬常安停下手上的活儿,他拿砍柴刀去割一大把野草搓四条草绳,把上午拔的花生归在一起打捆。

  “我发现一个田鼠洞!”陶椿用手挖土里的花生挖出来了一个洞,她往洞里瞅,“这是田鼠洞吧?还是蛇洞?”

  邬常安快步过去,“不是蛇洞。”

  陶椿想了想,她捏一大坨土塞下去,还用脚跺了跺。

  “没用,田鼠打洞厉害。”邬常安抱起她拔的花生走了。

  挖出一个田鼠洞像是触碰到什么机关似的,之后陶椿拔花生又发现两个洞,她特意去水边挖一大捧黏糊糊的淤泥塞在洞口。

  “走了。”邬常安喊,“晌午了。”

  两人半天拔了五捆花生,筐里装不下,他折一根树枝叉一捆扛在肩上。

  陶椿发现翠柳帮她把盆里的衣裙洗了,她道一声好人啊,高高兴兴地端盆走了。

  邬常安看了看她,他默默地跟上,塞在筐里的脏衣裳怎么拿来的又怎么拿回去。

  路过邬小叔家,陶椿高声喊:“大堂嫂,多谢你帮我洗衣裳。”

  翠柳从灶房探头出来,她笑着说:“快回去吃饭吧,累了半天了。”

  今天是老大一家负责做饭,姜红玉早早就回来了,陶椿到家的时候,菜和饭已经端出来了。

  “洗洗手就来吃饭。”姜红玉说,“你大哥回来的早,他没等你们,扒了两碗饭又下地了。”

  陶椿把她的衣裳搭晾衣绳上,快步过去端碗吃饭。

  “饿坏了吧?”姜红玉问。

  “还好,我在地里吃花生了,一个半天嘴没停过。”陶椿笑。

  邬常安忙完了也坐过来,他埋头吃饭也不说话。

  吃完饭,陶椿见邬常安去挑筐,她也迅速起身跟上。

  “你不歇一会儿?”他问。

  “身上都脏了,睡也睡不成,还是算了。”陶椿摸了把**,裤子糊了泥土都成硬壳子了。

  两口子又在地里忙活半天,到了傍晚,地里的花生只剩一小半了,明天再忙一个半天就忙完了。

  花生秧拔走了,地空出来了,地里的田鼠洞都露了出来,隔个三四步就有个拳头大的洞,陶椿心想洞里的花生估计成堆了。

  “你挖不挖田鼠洞?”她问。

  邬常安摇头,“没功夫,地里的庄稼收了我还要去巡山。”

  陶椿琢磨着她没事了能来挖,不过最要紧的是解决田鼠,要是让这些田鼠饱暖思□□,翻年开春了,这片地能被田鼠家族挖空。

  “这附近有竹林吗?”她问。

  “有。”

  “你给我砍一捆竹子?”陶椿试探问,“不用拖回去,拖到这儿来就行,我炸田鼠洞。”

  邬常安没多问,“明天去砍。”

  地里的花生捆完了,邬常安拿上他的脏衣裳去河边洗,搓一搓再捶一捶,拧干水就了事,也没用皂角。

  *

  惦记着炸鼠洞,陶椿一大早就醒了,她去做饭,让邬常安去给她砍竹子。

  “你把扁担和筐都拿地里去,饭好了我直接过去,你也不用回来了,我把饭给你捎过去。”陶椿说。

  她昨晚发了面,早上煮粥的时候顺便蒸馒头,锅里烧着火,她把昨夜泡的泥巴衣裳搓了。

  饭煮好,邬常顺一家三口起了,陶椿洗锅炒一大盘酸笋鸡蛋,端出去就开饭。

  “老三呢?还没起?”邬常顺问。

  “下地干活了。”陶椿喝口粥,“我待会儿给他送饭。”

  邬常顺哑然,这么有干劲?

  要哄孩子吃饭,邬常顺和姜红玉吃饭慢,陶椿不等他们,她喝半碗粥吃个馒头就饱了,再拿四个馒头掰开塞上菜,她进灶房灌一囊热水,拿上火折子急急忙忙下地。

  路上遇到进山打猎的两条黑狗子,陶椿灵光一闪,她掰了个馒头引诱两条狗跟她去地里。

  一人两狗到的时候,刚巧碰上邬常安扛着一捆青竹过来。

  “你把它俩带来做什么?”他疑惑。

  “有用。”陶椿把装馒头的盘子塞给他,“你吃饭吧。”

  她接过砍刀要砍竹子,邬常安见她砍得费力,他叼着馒头拿走砍刀替她。

  陶椿去捡干柴,她在花生地的鼠洞上生三堆火,火烧起来了,她把砍下来的青竹节丢火堆里。

  两头都有竹节的竹筒遇火膨胀,爆的时候“嗙”的一声响,吓得两只狗汪汪叫。

  陶椿两眼放光,她招来邬常安,两人用竹片从火堆里夹竹筒塞进鼠洞。

  竹筒爆炸,鼠洞里砰砰响,浑圆的棕黄色田鼠受了惊吓慌乱地往外蹿。

  陶椿拎着竹竿去砸,邬常安把两条不中用的狗追回来,它俩一见田鼠立马精神了,追上去一口一个,咬得田鼠吱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