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随着武曌这一番话,整个金銮殿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这轻飘飘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每个人的耳中。

  “什么?”

  “临江城粮价跌至七十文一斗?”

  短暂的震惊后,百官的议论声差点掀翻了整个金銮殿。

  崔星河也愣住了,随即断然否定。

  “临江城粮价低至七十文一斗?这怎么可能!”

  按照这样来看,临江城的粮价比清水城的粮价还要低。

  但这绝无可能!

  他测算过,临江城灾情更重,粮商更团结,除非动用暴力手段,不然九十文一斗,就算很合理的粮价区间。

  那就更别说七十文一斗!

  高峰也骤然瞪大了眼睛,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七十文一斗?两天前的消息不是还突破了两百文一斗了了吗?”

  哪怕是高天龙也微微震惊,眸子一变。

  瞧见百官的反应,尤其是御史台这帮谏官的哑口无言,武曌心里一阵暗爽。

  这段时间心中累积的郁郁之气,全部一扫而空。

  她拿出一本奏折,看向百官,“这是临江城府衙杜江昨夜加急送来的奏折!”

  “上面清楚的写着,两日之前,临江城粮价一日暴降至七十文一斗,并且还在下降。”

  “定国公之孙高阳下令张贴榜文,要求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出售,乃是利用商贾的贪婪,骗外地粮商纷纷赶赴临江城!”

  “至于其他手段,上面全都一一写着,尔等自己去看!”

  “一个栋梁之才,却被尔等心胸狭隘之人疯狂弹劾,真是令朕痛心!”

  武曌将奏折重重一扔,声音响彻金銮殿。

  闫征立刻捡起奏折,当快速扫完奏折后,他脸色一阵发白。

  哐当!

  奏折掉在地上。

  百官见到闫征的表情,不禁更加骇然。

  更多官员将奏折抢去,甚至是崔星河都拿过来一看。

  闫征满脸不可思议的道,“抬高粮价,吸引外地粮商,待到外地粮商入城后,开仓放粮,冲击粮价!”

  “这些外地粮商因为成本和损耗,便会纷纷抛售,以此带动临江城本地粮商卖粮……”

  “天下,竟有这等手段!”

  闫征内心震撼。

  百官也全都面带震惊。

  宋礼和王忠心口一跳,呆若木鸡。

  利用商贾贪婪的本性,将其诱骗而来,再开仓放粮,这不知多少外地粮商将倾家荡产。

  而这一切,全都是七日之前便注定的。

  他们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高阳的身影,他光是站在那,运筹帷幄之下,粮价骤降。

  无数百姓因他新生,无数粮商因他破产哀嚎!

  此子,恐怖如斯!

  宋礼眼神一变再变,脸色难看至极。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寂静一片。

  百官全都心神震撼。

  他们从未想过,大灾年间竟还有这种降粮价手段。

  高峰抢过奏折,也满脸吃惊。

  阳儿,真在藏拙?

  临江城粮价低至七十文一斗,这可比崔星河还要厉害。

  高峰脑海中闪过高阳出门前的话。

  雏鹰,当振翅高飞,鹰击长空!

  崔星河不甘的道,“可他下令重修县衙,举办大型赛事活动,大灾年间如此行事,那不是鱼肉百姓吗?”

  “这作何解释?”

  今日,本该他是整个金銮殿的中心,本该他名扬天下,受女帝高看!

  但这一切,全都没了。

  在高阳的降粮价手段下,他崔星河就像是个笑话!

  随着崔星河开口,一个小太监也来到女帝旁边低声言语。

  武曌淡淡道,“这个问题,不光崔爱卿好奇,朕也好奇!”

  “传临江城监察御史高阳觐见!”

  一时间,百官全都愕然的回头,看向金銮殿大门的地方。

  很快,高阳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长袍,腰间带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臣高阳,拜见女帝陛下!”

  刷刷刷。

  一时间,众多目光齐聚高阳身上,带着复杂。

  王忠和宋礼更是脸色铁青。

  这些天,他们一度以为自己赢了。

  谁知道高阳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临江城粮价一日之内骤降。

  高峰满意的目光看向高阳。

  今日这孽子,竟顺眼了不少,英俊了不少。

  倒是有他高峰年轻时的三分风采!

  武曌出声道,“临江城粮价骤降,朕已知晓,高阳,你的手段倒是高超。”

  “但杜县令在奏折中说你要重修府衙,举办大型赛龙舟活动,拔得头筹者,甚至可免三年商税,这是真是假?”

  高阳点头道,“启奏陛下,这是臣的主意,还望陛下恩准!”

  武曌开口,“大灾年间, 压榨百姓,高御史,你可知此事触了众怒,有多少人弹劾你?”

  崔星河直接站出来,看向高阳,“大灾年间,百姓吃喝都是困难,高御史如此压榨百姓,不合适吧?”

  他没有退路,要么打压下高阳,要么今日彻底被高阳的光芒所笼罩。

  王忠也跟着道,“高御史,欺压百姓,鱼肉百姓,这可是大罪,还请高御史给天下一个信服的理由。”

  一时间,高峰有些担忧,忍不住看向高阳。

  高阳满脸淡然,目光看向王忠和崔星河,“我想问王将军和崔状元,乃至整个朝堂弹劾本官的诸公一个问题。”

  “临江城粮价在本公子离开之前便跌到了七十文一斗,外地粮商涌入,本地粮商抛售,粮价甚至能跌至五十文一斗。”

  “但即便是五十文一斗,相比整个广阳郡的粮价堪称低价,但真就所有百姓买得起吗?”

  “朝廷又有那么多的粮来赈灾吗?”

  一时间,群臣瞳孔一缩,一阵无言。

  事实上天下每次大灾,都要饿殍遍地,首先死的便是买不起粮食的百姓。

  一百文一斗和五十文一斗,对这些最底层的灾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这一批百姓压根就没钱买,或者钱不够撑过整个灾期。

  他们只能等着朝廷赈灾!

  而庞大的灾民,朝廷虽然下旨赈灾,但国库哪有充裕的粮食?

  只能先死一批,再赈灾助百姓活下去。

  国库没有充足的粮食,这是根本原因!

  但莫说是现在,哪怕是数百年来,都没有很好的办法。

  这是残酷的现实!

  高阳淡淡道,“一味地开仓放粮,只能延缓灾民的死亡。”

  “百姓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这才是根本原因,更何况一味赈灾之下,会有诸多百姓每天等着赈灾粮的救济,国库粮食根本不够。”

  “真正的手段,当是以工代赈,让百姓有活干,有钱赚,如此才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