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玉佩,将露在外面的绳子又藏了藏。

  “就因为好看,露在外面,难免惹人窥视。”

  若是男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口瞧,多难堪。

  “也是,”如烟点头:“奴婢瞧着,您日夜戴着从不离身,可是夫人留给您的?”

  温酒摇头:“不是,是别人送的。”

  如烟抿唇一笑:“这么宝贝,必是极重要的人了。”

  “不算吧,萍水相逢而已。我只是……”

  温酒顿了顿:“不知道他如今生死,心里始终有个牵绊。”

  “奴婢一直跟着小姐您伺候,怎么从未听您提及过?”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温酒笑笑:“都快记不清楚了。不过心里还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他。希望他还活着。”

  “小姐您这样说,莫非他有什么危险?”

  温酒点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身受重伤,还中了很厉害的毒,又被坏人追杀。

  我俩在一起躲了大半日,脱险之后我去找哥哥来救他,他却不告而别,也不知道是自己逃了,还是被坏人掳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温酒微微蹙眉:“你怎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如烟慌忙掩饰:“没有,我就是没有丝毫印象,那时候我可能还没有伺候小姐您吧?”

  “那时候我还小呢,你当然没来御史府。”

  如烟不敢再问,唯恐引起温酒的怀疑。

  更纳闷,温梨小姐为何会对这块玉佩的来历这么好奇。

  温酒收拾妥当,沈氏那边就派了人过来,催促她出发。

  温酒带着如烟,出门上了马车,直奔恭王府。

  恭王府。

  恭王妃见到温酒的第一眼,就令人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

  温酒这些时日跟着仇先生学习摄魂之术,一双美眸在药水的滋养之下,更加水光潋滟,妩媚流光。

  再加上今日刻意略施了脂粉,虽说装扮得厚重浮夸了些,整个人仍旧明艳照人,风华绝代。

  恭王妃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狐媚相”,对于温酒的印象顿时就坏到了极点。

  多亏自己听娘家人说起温酒在猎场的表现,还对她产生了兴趣,特意提出相看。

  果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反观温梨,今日投其所好,一袭素雅清丽的罗裙,发间的簪环也简单大方,淡施脂粉,如小家碧玉,亭亭玉立。

  于是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温梨两句,对温酒选择了无视。

  温梨心里暗喜,前世里,自己与顾弦之**,恭王妃不耻自己的寡妇身份,一口一个狐狸精地骂着,自己受尽屈辱。

  今生若是让我心愿得偿,成为恭王府的主母,必然给恭王老头找一堆的女人,恶心死你这个老妖婆。

  心里恨极,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口一个王妃娘娘叫得亲热。

  沈氏也各种逢迎,夸赞恭王妃风华绝代,治家有方。

  恭王妃自始至终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用施舍的态度,居高临下瞧着她们母女三人。

  她对于顾弦之挑选的这位未来的世子妃,其实也一百个瞧不起,心底里不乐意。

  只不过,恭王在她跟前也替温梨说尽了好话,她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一行人入内,迎面撞见恭王父子二人,温酒等人下跪请安,然后起身。

  恭王爷漫不经心地瞄过众人,一眼就被温酒给吸引住了,目光粘腻在她的身上。

  然后又看到了跟在温酒身后的如烟,不由一愣。

  他不明白温家来议亲,为什么还要带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暖床丫头。

  如烟立即满脸羞涩地低垂下头,一颗心里小鹿乱撞。

  恭王妃不悦轻咳,吩咐顾弦之:“今日府上有女客,你一会儿跟那些粗手笨脚的下人们提醒一声。让他们全都安分些,不要四处走动,惊扰了我的贵客。”

  这话意有所指,恭王岂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立即敛了贪婪的目光,装作一本正经地离开。

  恭王妃心底里轻嗤,将母女三人让进花厅。

  早有下人准备好喷香的茶水与时令果子。

  沈氏落座,将自己的女儿夸得天花乱坠。

  如何如何乖巧懂事,如何如何孝顺,又如何的本分聪慧,恨不能将所有美好的词汇全都堆积到温梨的身上。

  温梨羞涩地低垂着头,心里却是另外一肚子的盘算。

  终于美梦成真,自己即将成为这个恭王妃的新主人,如前世里温酒那般,当家做主,呼风唤雨。

  恭王妃越听越不耐烦,就凭沈氏这样的谈吐,能奢望她教养出多么优秀的女儿呢?

  她不冷不淡地敷衍着,倨傲地道:“我们弦之贵为世子,将来又是恭王府的继承人,还是皇上的亲侄子,谁都知道,前途不可限量。

  按说就凭你御史府的门第,说破天,也就是个世子侧妃。可谁让我家弦之重情重义呢。

  今日请你们前来,咱就不绕弯子了,本王妃就是相看相看,若是两个孩子都没啥意见,那就上奏皇上,请皇上赐婚。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皇上对于弦之期望很高,是否答应还说不准。”

  八字终于有了一撇,沈氏喜不自胜:“我们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一切全都听王妃娘娘您安排。”

  温酒顿时暗中舒了一口气。

  恭王妃颐指气使地道:“现在说安排还有点为时过早,等亲事定下来,我们恭王府自然会差遣官媒登门,将我们恭王府的要求转述给贵府知道。”

  沈氏紧着巴结,说了一会儿话,恭王妃便命下人开席。

  丫鬟们上前,请几人净手漱口,捧上热帕子。

  然后守在身后布菜盛汤。

  第一道菜,便如婆子所言,是一道汤菜。

  恭王妃得意道:“这道汤乃是用老母鸡与火腿冬菇吊汤,加了海参,鱼翅,鱼唇,干贝,蹄筋等,小火慢煨了十二个时辰方成。冬日最是滋补,所以作为今日头汤,先暖暖胃。”

  温酒知道,这道汤乃是恭王妃最为得意的一道佳肴,府上只要宴客,便会提前命人准备。

  这汤色泽金黄,口感顺滑浓香,唇齿留香,又用冬瓜为盅,香浓之中丝丝缕缕地掺杂冬瓜的清香,的确可圈可点。

  而今日,恭王妃完全就是为了在温家母女跟前,彰显恭王府的优越与高贵。

  如烟盛了汤羹,搁在温酒手边。

  恭王妃先品尝了两口,连连颔首:“不错,你们也都尝尝,这都是御厨的手艺,不是有银子就能吃得到的。”

  温酒拿起调羹,尝了一口,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