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激活了词条“洞察”。】

  在孕妇一拳打来的时候,【洞察】触发了。

  池平似乎进入了子弹时间,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身后孕妇挥拳的速度、角度,以及最后击中的位置,池平都在脑海中进行了预演。

  他只是拉着江复稍微快了两步,便堪堪避开这一拳。

  在寻常人看来,只是孕妇这一拳打空了,自己没把握好距离。

  孕妇不信邪,三拳两脚上去。医院的**桶和座椅都被她砸坏了,但是连池平的衣角都没碰到。

  在陈锦文的视角看来,池平仿佛一个运气极佳的人,只是在正常行走。

  而每一次加速、减速;

  每一次拐角转身;

  甚至每一次转头、侧身和江复说话,都能以最小的运动幅度,避开孕妇刚猛绝伦的攻击。

  他似乎对来自身后的攻击浑然不觉,连身后的响动也满不在意,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江复倒是惶恐不已,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觉得他要死了。

  只是每一次想要回头,都被池平阻止。

  孕妇更加愤怒了,双拳被她挥出了残影,凶猛异常。

  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A级,放眼整个星城地下世界,基本上所有人见到她,都要叫一声大嫂。

  她是星城黑社会组织义安社的最强战力,义安社的话事人就是那位看不起陈锦文的赵宝。孕妇是赵宝的媳妇,叫丁胜男。

  平时在家里边,赵宝都要听丁胜男的。只不过在外面,丁胜男给足了赵宝面子。

  怀孕后,丁胜男的暴力倾向愈发严重,所以就有了这次事件。

  三番两次的攻击,都被池平轻描淡写地化解。

  丁胜男自晋升B级以来、魏三入狱以后,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眼下医院的保安已经到楼下了,但丁胜男却丝毫没有放过江复、池平的打算。

  眼见江复领着池平进来一间病房,她毫不犹豫地大步跨进去。

  却在进去的一瞬间,看到的不是病房内的场景。或者说,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陷入了黑暗中。

  似乎有人发动了什么能力?

  可是她瞬间就中招了,她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

  那对方又是什么实力?

  她被蒙蔽了视听,也没办法分辨出方向。她以为她在向前,却一直在兜圈子。

  刚开始,她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可随着她的多番试探无果,她便越来越着急。

  看不到,听不见,也无法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渐渐地,无法保持冷静地思考。

  一丝恐惧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像爬山虎,一点点遍布整个心头。

  不觉间,已经陷在了恐惧里。

  她试图张嘴呼喊,可她的耳朵听不到她的呼喊。

  怎么办,要栽了吗?

  她心底涌出一个不妙的念头。

  却也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外边黑暗之外传来的声音:

  “我记得猎杀规则里,好像没有说猎物不能反杀猎人吧?”

  闻言,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黑雾之外。

  病房内摆放着有三张床,其中两张是空的,靠窗的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体格说消瘦都有些夸张了,严格来说是纯粹的皮包骨。

  她穿着病号服,旁边有位戴着墨镜、身材姣好的美女正在削苹果。

  茫来这里是池平安排的。

  江复的案件还有疑问,最好的办法不是去一一核查,而是让茫发动心眼看一下。

  池平的【黑暗视界】完成度还不够高,还没具备心眼能力。

  “我朋友带您儿子来了。”茫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了盘子里,又收好水果刀,走向池平。

  老人家先是和池平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了自己儿子。

  母子俩有好些话要说,特别是江复,几乎是将这一面当成了最后一面。

  他一开始还在克制,可没多久就哭成了泪人。

  池平带着茫,走到病房的另一头。中间拉着帘,勉强也算是隔开了。

  “怎么样?”池平问。

  “老人家说,案发那天,她儿子在医院陪她。”茫说道:“是实话。”

  致使江复入狱的案件里,一系列证物都指向江复。

  办案人员从案发地,也就是受害人的家里的枕头上,发现了江复的头发;

  在杯子上发现了江复的唾液和指纹;

  在女主人的身上,发现了抓痕。又在江复的指甲缝隙里,发现了女主人的皮肤组织。

  证据茫又去核实过了一遍,全都没问题,是铁证。

  但现在江复的母亲坦言案发时候,江复在医院陪他,而且没有说谎。

  两个事实相冲突了。

  “监控拍到他进出医院的画面了吗?”池平问。

  “医院的监控没拍到江复进出医院。”茫说道:“但是有个问题,医院外边的监控和医院里边的监控,内容对不上号。”

  “什么意思?”

  “就是说,当天医院内部的监控可能被调换了,用以前的监控录像替代了。”

  池平一下就懂了,如果是指删除医院当天的监控,明显容易惹人注意。但是以过往的监控记录来填补,警察拷贝过去之后,也很难发现。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茫还拿这天医院内外的监控做了对比。

  “那就说明他的案件确实有问题,这背后肯定有人在遮掩。”

  池平这边又和茫聊了几句,随后就听到病床那边没有声音了。

  两人探出头,却发现江复趴在母亲床头睡着了,老人家正拍着江复的肩膀。

  是了,江复早就累了。

  他已经被猎杀了快三十个小时,神经一直紧绷着。

  他要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致命攻击,他把见这一面,当成了看母亲的最后一面。

  他身上也扛着千钧重担,有死刑,也有不知道结果的巨额医药费。

  在见到母亲那一刻,他总算能暂时地卸下担子了。

  不再行走于悬崖边缘,也不再被死亡追赶。

  刚开始,他只是一直在哭,将头埋在母亲的病床上哭。

  他的声音哽咽,肩膀耸动。

  床单和被子浸湿了一大片。

  半晌才理顺一口气,含糊不清地说道:

  “妈,我过得不好。

  “我太累了。”

  一边哭一边重复着,再无其他言语。哭累了,宣泄完了,便趴在母亲的病床上睡着了。

  母亲的眼神像一潭浑浊的湖水,被江复的言语和往事搅动。她眼角的皱纹、头上的银丝,在悄然间溢出无限哀思。

  窗外的一阵清风透过纱窗,扬起帘子,描摹出老人衣服下枯瘦的身形,肥大的病服更显老人的单薄。

  “妈没用,帮不了你。”

  她声音很小,这是母亲身份带给她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