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旺财?”

  院落外着军装的张祈山带着副官大步流星而来。

  俩人眼下青黑一片,想来是为最近的局势又忙活了一宿未睡。

  “张大小姐的小夫君催她回去,养的什么鹰过来送信。”

  “可惜,佛爷未得见。”狗五爷有些意味不明的道。

  江南念未曾搭理他们,往里边走坐在解九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打开小荷包,两粒鲜艳的相思子。

  一张小纸条,阅过重新塞入荷包里。

  “入骨相思知不知,玲珑骰子安红豆。你的小夫君可真真是浪漫,张星月。”

  解九低低一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这世间这么多美人,可无人似她。

  可就算是像她,也不是她,也替代不了她。

  好想留下她禁锢她,让她逃也逃不了,安静地待在身边,任他宠着、惯着。

  江南念伸手拦下他,看着解九那哀怨的目光,心里不禁犯怵。

  “你们也太酸了,看来我是吃不上这顿饭了。”

  “谁会不给你饭吃……”

  齐恒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碟子里,不小心拉扯到腰,痛呼了一声。

  江南念看了一眼他的腰,啧了一声。

  难道昨夜她真的如此荒唐,把他的腰累坏了?

  她又看着他面前的羹汤,拿起手帕掩饰自己的笑声。

  真的很好笑,从前都是她告饶说不要。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他们说不要,哀求她的一天。

  她这笑,只有三人心知肚明。

  解九的脸上有些羞怯,齐恒坐立难安的样子让他们更加好奇了。

  “八爷这是年纪轻轻,腰就不行了?昨夜没有睡好吗?”

  张祈山一针见血地开口,眼风扫了过来。

  齐恒被梗住了,害羞的瞄了一眼还在偷笑的女子。

  “倒也不是,不小心撑到了。”

  “九爷呢,腰可还好?”

  瞧着坐着板正的解九,他同样别有意味的问了一句。

  当他眼瞎吗!这俩人时不时靠在椅子上,那副腰酸腿软精疲力尽的样子他们看不出来吗?

  “好说,伺候自家夫人用心了些。不打紧,稍微休息就好了。”

  解九脸也不要了,江南念听他故作温柔的语气,心里有些发毛。

  九门真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当然,她的男人也没有一个简单的。

  “张大小姐昨夜休息可还好?”狗五爷带着笑问她。

  江南念想到昨晚与他们的那桩荒唐情事,微微勾了唇角。

  “很好。”

  能不好么,他们的腰差点废了。

  江南念下意识扫了一眼左右俩人,讨好的给俩人夹了一些温补的菜。

  “冬日,宜进补,齐恒解郎多吃一些。”

  齐恒心里吐槽:月月儿这是嫌弃我无用了些?

  解九面上含笑,心里暗骂:这小祖宗可真真坏啊!

  “我可饿得很,这一下值便来见你了。”

  “佛爷,为国为民,辛苦了。今日宁夏盐池滩羊不错,佛爷多吃点。”

  张祈山非常给面子的舀了一块羊排,慢悠悠吃了起来。

  面对一桌子吃心的人,江南念低垂眉眼认真吃饭。

  只是额外给腰酸的俩人各自舀了一碗鲍鱼海参煲汤。

  “姐姐,我也要。”

  要什么要,又不是我男人。

  单身狗,吃这么补做什么,不怕晚上流鼻血。

  “五爷不适合这道菜,萝卜大骨汤不错。”

  “又不是唯一,有什么好要的。”

  解九这茶言酸语的,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夹了块陈皮蒸排骨放在她碗里。

  江南念听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便闷声吃着碗里的东西。

  不多时,她放下碗筷,对随候在侧的解大道:“除了我要的那些菜色,再加几道打包好。”

  解大立马正色道:“夫人请说,我这就让厨房马上做。”

  想着张海客他们的口味,临时加了几道菜。

  “蜜汁叉烧、椰汁冰糖燕窝、陈皮蒸排骨、客家酿豆腐、马拉糕和萝卜糕、就这些。”

  “月月儿,你们吃得完吗?”

  齐恒见她点菜头头是道,有些咋舌。

  解九则似笑非笑,眼神越发灼热地看向漫不经心擦着手指的女子。

  “带回去哄人,也不知她们这会战斗结束了没有?”

  她神思不属的思忖着,被解九喂过来茶水堵了嘴。

  “漱口。”

  江南念**一口清茶,随口咽下了。

  突然对着还在努力扒饭的副官询问道:“小副官,张家惩戒第九十九条是什么来着?”

  小副官咽下嘴里的饭菜,想了想,忙道:“南华经一百遍!”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仍是让桌上众人听了个清楚。

  “……”

  作大发了,江南念苦着脸打量了一下苦逼的手。

  就算是她双手持笔抄写,她这懒懒散散的性子何时能写完!

  “全篇六万五千字,一百遍!!!月月儿,你又做什么了?”

  被问的女子不由叹息一声,斟酌许久才道:“没有乖乖听话呗,这不是来见你们了。”

  “要死了,回去要关禁闭了。”

  她那肤白貌美不爱讲话的哑巴夫君,吃起醋来不遑多让。

  “不回去不就行了!”

  坐下陈皮闲闲来了一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南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回去留这里做什么。

  架柴拱火他还蛮厉害的嘛!

  陈皮虽是不忿,他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敢将气咽下。

  吃过饭,大家都换到了暖阁里饮茶。

  江南念把她之前做好的蜂蜜膏都拿了出来,还有各色酒水水果等等。

  “枇杷橘红蜂蜜膏!雪梨荆花蜜膏是给解郎的,春日喝着润肺止咳。”

  解九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唇角不由勾了勾。

  “桂圆椴树蜜膏/陈皮柠檬蜂蜜膏是齐恒的,清心润噪。”

  “余下几瓶,你们自己选,功效差不多。”

  “张大小姐,可真没诚意。”

  怎么她的男人就要她介绍的,他们就得自己拿。

  狗五爷不满意她的敷衍,看着那几瓶颜色不一的蜂蜜膏上下打量。

  “爱要不要,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以后想要都没有。”

  憨憨的副官此时看似随意,实际已经拿了四瓶放到篮子里了。

  这会已经开始挑选酒水了,一门心思的不搭理他们。

  刀客也不说话,上前拿了也去一边挑选酒水了。

  “五爷,那十几包狗粮送你了!”上次收的仓库里还有一些狗粮,她倒不介意送给他。

  说完,江南念不管他们怎么想。

  拉着解九去收打包好的食物了,他们送的礼物也没有时间看一并收了。

  她伸手去抚解九的脸,一点点用指腹描摹他的轮廓,又轻柔低语哄他。

  “解郎,不要生气嘛。”

  解九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亲了又亲。

  她好不容易来一次,他舍不得生她的气。

  “不生你气,再多的气能看到你就消了。”

  解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抱着怀里的佳人视线却越过她,看向从天际春暖花开路过的飞鸟。

  她似这些飞鸟一样,南来北往,不会永远停留。

  短暂的路过,短暂的出现。

  他低低一笑,缓缓沉声道,“只是有些嫉妒羡慕他,与他相比,我能为你做的太少太少。”

  “我总觉得给月亮小乖乖的太少太少了,不够多…”

  惊诧被哽进喉中,江南念一时些不知道该回解九些什么。

  分明解九已经为她做得足够多。

  她呢,有时候却连半点真心都给不了他们。

  “解郎,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总想着从别人那里获得什么,自己却什么都不肯付出……”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他,含情目温柔得像是氤氲开的水雾,“但我这样的人,却还是得到了很多偏爱。我总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所以,即使知道我是这样的坏的月亮,解郎却依然能够喜欢我,那就足够了。”

  “月亮小乖乖,星河流转。我之心,永不变。”

  他的目光沉稳深邃,坚定不移地给予她更多想要的爱意。

  “月月儿,齐恒也是。爱你之心,永不更改。”

  她一时间愣在原地,齐恒却上前几步,将她抱入怀中。

  齐恒的怀抱很温暖。

  你是什么身份、你的未来有没有我们,对我们来说都并不重要。

  小月亮,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我们余生只望月,盼月来,等月归。

  春风冬雪,夏荷秋实,岁月更替,他们待她之心,愈加沉稳。

  “对不起,我是这般坏的月亮。”

  她哽着声,窗外目之所及,春满华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安静的抱了他们一会儿,听着他们的温声细语。

  随后,她看他们一眼,提着裙摆准备离开了。

  折了一把桃花,最后还是回头望向他们。

  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爱?

  从前话本子中读来的,似乎与她所见皆不同。

  “月亮小乖乖,她觉得这世间所有的情爱都不会长久,所以总能轻易的舍下。”

  解九对着桃树下的女子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齐恒听。

  “她也并不是对我们没有丝毫感情,她只是不相信啊,我们对她的感情会长久不变。”

  齐恒也对着那女子摆摆手,笑意盈盈道。

  “那就给月月儿永久不变的爱意!

  在我看来,月月儿就是值得被所有人爱着,值得被一见钟情。”

  解九随即睨了齐恒一眼,点点头。

  齐恒这话倒是不错!

  但若是她想要的话。

  那就给她,只给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