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定是小子,长大了你俩都护着我!”水妍脱口而出。

  “小子太闹腾,还是闺女好”

  “不好,就要小子!”

  “那要不,多生几个?”

  “自己生去!”水妍挣脱怀抱,继而半趴在桥边,托腮看向前方湖面中的圆月倒影。

  “墨水,这名儿不错,男娃女娃都能用”墨书自顾自的说着,期间还不忘点了点头。

  水妍回头“你咋不叫墨汁呢!”

  “也不是不行...”

  “谁要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爹,哼!下辈子等着哭去吧!”

  “这不是还有你这个靠谱的娘嘛”墨书咧嘴嬉笑,拉上水妍就走“来,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去哪儿啊?”水妍一脸的不情愿,可奈何前者手劲太大,只能被拉着走。

  “到了不就知道了”墨书一路小跑,虽已夜深,可还是熟门熟路的向湖边某处地点跑去。

  无奈,水妍只能快步跟上。不多时,两人便走出了湖面水榭,到了湖边某处大树下。

  借着月色,墨书仔细打量了一番近前足有七八丈高的大树,很快便确定了下来“没错,就是这棵树!”

  “这棵树有何奇怪的地方么?”水妍不解道。

  闻声,墨书缓缓蹲下身子,笑着说道“小时候我同几个金陵湖的玩伴偷偷跑到了市集上。

  好巧不巧,正有一户人家大婚。新娘子红轿子,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我们几个调皮,趁着没人注意,一人拿了把弹弓,朝着轿夫的腿便打了过去。

  四个轿夫连番倒地,新娘子也从红轿子里翻了出来。当时就知道笑啊,那真是一个比一个乐呵。

  可不成想回到家时,娘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结果不用说,上来就是一顿藤条板子,打的那叫一个惨。

  事后娘问,为何要用跑出去闯祸。我说,我也要新娘子。

  娘当时就笑了,点着我的脑袋说我指定是个花心大萝卜!”墨书笑的很灿烂,仿佛又看到那抹温柔身影。

  “娘取下自己的镯子递给我,说,以后要碰见喜欢的姑娘,就将这镯子给她。

  一旦给了镯子,那便是一辈子。

  我当时不懂娘说的一辈子是什么意思,单纯以为就是人的一生。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娘说的一辈子究竟是什么”说完,墨书深呼一口气。

  待调整了一番自身情绪后,随之在附近挑了块较为尖锐的石头在地上挖了起来。

  一旁,水妍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那个年轻身影埋头挖土。

  在她看来,如今这个身影从来都不是外人眼中的那个墨九公子,也不是被世人誉为大月军中最年轻的军侯,从头到脚都被荣耀加身的神武侯。

  此时正在埋头挖土的身影,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想**孩子。

  或许旁人不能感同身受,但她能,她能确切感受到前者心里的那份酸楚。甚至,她心中的酸楚比之前者还要甚。

  半晌后,墨书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盒子的材料很好,并没有因为多年的埋藏而腐朽。

  “当时,我将娘给我的镯子埋在了这里。好像,还写了一封信”墨书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说话间慢慢打开了木盒。

  如墨书所说,一只简简单单的素圈银镯正躺在盒子里。镯子没有任何点缀,只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只银镯。

  旁边,有一份泛黄信纸,封口处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

  墨小爷亲笔,墨小爷的新娘子亲启。

  “这是你写的信啊?”水妍莞尔一笑,光是那封口处的几个大字就不难看出前者幼时的调皮捣蛋模样。

  “还真忘了都写了些什么”墨书淡淡笑着。

  “我可得看看”水妍先一步拿起信纸,继而小心打开

  今日,娘拾掇了我一顿,又给了我一个镯子。也不知道你是谁,但娘说了,我要给你镯子,你就是小爷的媳妇。

  咳咳,小爷可得提前告诉你,娘抽**可疼了,尤其是用藤条抽,小爷现在**还生疼。

  但你可不能不喜欢娘,娘抽我是为我好,以后要抽你,那指定也是为你好。

  告诉你,娘可好了,上次哥带着我出去玩,娘就抽了哥的**,没抽我的。

  嘿嘿,早知道这次也将哥拉上了,这样娘就不会抽我的**了。

  对了,我说的哥是我大哥,他叫墨道。至于其他几个哥哥都不怎么喜欢和我玩,好像还很怕我。

  不过也没关系,有我哥陪着我玩,嘿嘿。

  新娘子,你可得记着,等你过了门儿可得好好孝顺娘,还有哥,对了,还有老头儿。

  嗯...把爹也加上吧。

  虽说爹老是黑着个脸,但那个木头剑,还有核桃车,还有风筝啥的都是爹给我做的。

  就是想不通为啥爹和别人的爹不一样,给我做的东西都是趁着晚上偷偷放在我屋里。我起来问爹,爹还说不是他做的。

  哎呀,小爷今年都七岁半了,算算日子最多再有个十年就能娶你了。

  你可得长得好看点儿,听皇奶奶说娃娃都随娘,娘好看,娃娃就好看。

  小爷长这么好看,都是因为娘长得好看。

  嘿嘿,你还别不信,娘可好看了,等到时候你见到娘就知道小爷没跟你吹牛。

  得,又到练武的时辰了,就写这么多吧——

  信已看完,可水妍却久久未能从信中走出来。

  默默看着那张枯黄潦草的信纸,她沉默低着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何墨书每次回来都会带上一只镯子。

  那不是一只镯子,而是一辈子,一个七岁半孩童所认为的一辈子。

  “咱小时候哪儿都好,就是顽皮了些”墨书轻松笑着,目光从信纸上收了回来。

  继而拿起那只素圈银镯,缓缓戴到了水妍的手上。

  “镯子给你了啊,这可是咱压箱底的宝贝”

  “嗯”水妍点头,随之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怀中,水妍贴着胸膛深深吸了口气,很好闻,也很踏实。

  夜色渐深,两人坐在树下。

  谁也没有提出回房歇息,而是静静的靠在一起,看着前方湖面,看着上空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