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京兆府的人可不管那些,即便那些姑娘不甚配合,也还是被他们强行押回了京兆府。

  待人群散去,整条街道瞬间恢复了往日宁静。

  柳沐倾十分愉快地目送柳清嫣离开,随即转头走进“美人妆”,该去见一见沈亦安,顺道问一问药铺的药材备得如何了。

  沈亦安早就等候在二楼,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幕,皆被他尽收眼底。

  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柳沐倾便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多少还要顾及些形象,她刚上二楼便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实在不好意思,方才说的话太多,有些口干舌燥。”

  不等沈亦安回应,柳沐倾便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沈亦安眉目含笑,柳沐倾与旁的女子有大不同,他欣赏她的豪爽,也赞叹于她的智谋,又忍不住为她偶尔表露出的狡黠而心生欢喜。

  譬如前一刻,柳沐倾故意捏着帕子假装落泪时的小模样便实在招人喜欢。

  “姑娘吩咐在下做的事,已经在筹备中,南洋那支商旅队今日便能抵达京城,届时在下会亲自前往,将他们所携带的贝壳尽数买下。”

  柳沐倾点点头,又问道:“药材呢?可已备上了?”

  沈亦安微微颔首:“已经备好,姑娘尽管放心。”

  柳沐倾甚是满意,站起身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又认真道谢:“多谢沈公子,对亏有你,我才能如此轻松。”

  沈亦安嘴唇微微动了动,有句话很久之前他便想问一问柳沐倾,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迟疑片刻,沈亦安似是下定了决心,终是开了口:“姑娘,在下心中有个疑惑,还请姑娘为在下解惑。”

  柳沐倾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块点心:“沈公子请讲。”

  沈亦安为柳沐倾添上一杯茶水,生怕她吃点心的时候被噎到。

  “在此之前,在下与姑娘连面都未曾见过,姑娘为何如此相信在下,姑娘就不怕在下对这些铺子做些手脚吗?”

  柳沐倾没想到沈亦安会问这些,刚进嘴的点心就卡在了嗓子眼,沈亦安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将茶盏递到柳沐倾手上。

  柳沐倾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将那点心咽下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亦安,心头有些发虚,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为了挑选出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几乎调动了全城的鸟雀,还足足观察了半月吧?

  正是因为鸟雀们对沈亦安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且一致认为此人值得信任和托付,柳沐倾才选中了他做为自己的合伙人。

  这可就有些太扯了,柳沐倾小脑瓜子飞快运转,她必须得想一个说得过去,又能让沈亦安信服的理由来。

  可似乎是被方才的点心噎得有些思绪不清,柳沐倾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看来只能先想个法子强行糊弄过去了。

  柳沐倾清了清嗓子:“其实吧……”

  只是柳沐倾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伙计在外面敲了敲门:“掌柜的,那南洋来的商队再过一刻钟便能到码头了,掌柜的可要去瞧瞧?”

  沈亦安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你先去备马,我这便过来。”

  这伙计来的真是时候,柳沐倾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故作轻松地道:“既如此,那就有劳沈公子走一遭了。”

  沈亦安点点头,他大抵也看出了柳沐倾的为难,她不想说,那便不说罢:“姑娘可先行回府,若是有其他消息,在下定会在第一时间知会姑娘。”

  沈亦安离开后,柳沐倾又随手捏了块点心放在嘴里,心中暗道,希望沈亦安忙起来后,能将今日这事儿给彻底忘了,否则她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翌日一大早,柳沐倾才刚从睡梦中醒来,便听到雀二在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柳沐倾伸了个懒腰,看来雀二又打听到一些重要的消息,她来不及洗漱便抓了些珍珠米放在窗台上。

  “姑娘,京兆府的消息,我不敢耽搁,只能叫醒您。”

  柳沐倾摸了摸雀二的小脑袋:“辛苦你了。”

  雀二啄了两颗珍珠米:“那些买了‘香皂’的姑娘已经被放出来了,至于柳清嫣,眼下还被关在京兆府。

  不过京兆府已经查清了事情来龙去脉,并责令柳清嫣将卖‘香皂’收的银子尽数还给了那些小姐夫人们。”

  柳沐倾皱着眉头:“只是将银子还回去,岂不是有些太轻了?”

  雀二也跟着点头:“所以啊,那些姑娘哪里愿意,后来在她们的要求以及她们的身份压制下,京兆府又责令柳清嫣每人赔付十两银子做为补偿。”

  柳沐倾差点没笑出声来:“每人十两,这银子对那些小姐夫人们来说,不值一提,可对于柳清嫣来说,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雀二也跟着附和:“那可不,那个温良不思上进,日日就守着他那个**书信的摊子,若不是家里还有些田地,只靠他赚点的那点银子,他们的过活都成问题。”

  柳沐倾起身准备去洗漱,既然那些姑娘们已经从京兆府出来了,接下里她们肯定会四处求医问药,寻得治好她们脸蛋的法子。

  如此,她也不能闲着了,该去药铺和医馆看看,说不准还能碰上些好戏呢。

  果不其然,一切都同柳沐倾料想的一样,那些姑娘们一出了京兆府,便立刻奔波于京城各大医馆药铺,可等待她们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有些大夫是实在诊不出她们的脸究竟是何病症,更开不出药来,还有些则是在看到她们那副面孔后,直接就将她们轰了出去,生怕她们是生了瘟疫,传染旁人。

  连梦可也是这次“香皂”事件的受害者之人,且其皮肤溃烂程度堪称第一,不光她急坏了,就连她的双亲也跟着急得如同热过上的蚂蚁一般。

  “这可如何是好?派出去的小厮纷纷回话,说京城无人能医治这病。”

  连梦可哭得眼睛通红,却还要硬生生憋着眼泪,因着这眼泪落到脸上,便会加重脸部的痛感:“爹、娘,女儿还未嫁人,不想日后都要顶着面纱出门,若这脸治不好了,女儿也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