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倾叹了口气,继续道:“况且这孩子的娘不过是个姨娘,孩子生出来也只是个庶子庶女,听上去着实是登不上台面。”

  楚韵儿心中的得意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息了大半。

  姨娘这个身份就像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每次被提起,都会扎得更深,扎得她生疼。

  偏偏这根刺又拔不出来,只能自个儿忍着苦楚。

  陈氏虽也不喜楚韵儿,但实在见不得柳沐倾嚣张,将话接了过去:“既是霄渝的孩子,自当是我林家的后人,又有何不光彩的?”

  柳沐倾轻呼一声:“母亲不说,儿媳竟差点忘了!整整三年,世子才得这么一个孩子,要我说,就该去找大夫瞧瞧,万一这孩子不是世子的,咱们也能早做打算,可不能白白替旁人养了孩子。”

  楚韵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泪瞬间哗啦啦落了下来:“夫人,妾身跟随世子前,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少夫人这般羞辱妾身,实在叫妾身心寒,还请夫人为妾身做主!”

  林霄渝忙伸手揽住了楚韵儿:“你莫要听那个疯女人胡说,我与母亲自是信你。”

  柳沐倾一副犯了错的模样:“母亲,儿媳也只是好心提醒,只是,有些狐媚子天生就讨男子欢喜,又能将那些男子掌控在自己手里,拿捏得死死的。”

  陈氏眉心沉了又沉,那楚韵儿能将世子迷得神魂颠倒,定是有些狐媚子功夫的,这等女子,自是上不得台面,不过,好歹她有了林家后代,暂且让她生下孩子再说。

  至于柳沐倾……

  “如今韵儿有了身孕,若是再由你伺候世子,恐是多有不便,从今儿起,你便专心养胎,世子便由沐倾服侍。”说到此处,陈氏转眸看向林霄渝,语含告诫,“霄渝,身为世子,当雨露均沾,不可独宠一人。”

  她虽十分不喜柳沐倾,但若霄渝与她迟迟不圆房,怕真就要背上宠妾灭妻的罪名了。

  柳沐倾听得一个激灵,陈氏竟还想让她服侍那个狗男人?当真是厚颜无耻!

  虽此事绝不可能成真,却也把柳沐倾恶心得差点当场吐出来。

  楚韵儿脸色同样很不好看,可偏偏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替世子分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子去旁的女人屋中。

  只是想到那画面,楚韵儿的心便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最先开口回绝的却是林霄渝:“母亲,儿子知晓母亲心意,只是儿子想陪在韵儿身边,女子怀孕期间本就娇弱,若是没了我陪伴,只怕会影响到腹中胎儿。”

  听闻这话,楚韵儿眸中泛着泪光,心中十分感动。

  柳沐倾连连点头附和:“母亲,世子说的有理,只是他们郎情妾意,又干柴烈火的,若是因此滑了胎,可就不好了。”

  陈氏听得眼皮子直跳,当即下了命令:“霄渝,你就暂且去悦兰苑歇息几月,待韵儿平安产下子嗣,你再去陪她。”

  林霄渝断然拒绝:“母亲,我绝不会去悦兰苑。”

  柳沐倾撇了撇嘴,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眸子一转,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母亲,楚姨娘心中嫉恨儿媳,若世子真去了儿媳屋中,怕真要影响了楚姨**胎气。

  依儿媳看,倒不如再给世子纳一房妾室,如此也能尽快印证楚姨娘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世子的,您看如何?”

  听到前半段话时,楚韵儿还满心欢喜,可等听完柳沐倾的话,楚韵儿的一颗心已经坠入了谷底。

  柳沐倾不仅要给世子纳一房妾室,还想让这新纳的妾室尽快怀上孩子,这简直是在扎她的心!

  陈氏皱着眉头暗自思衬,心中颇感意外。

  原本她以为柳沐倾是个小肚鸡肠的,才这般胡觉难缠,处处与他们作对。

  如今看来,柳沐倾竟能主动想着给世子多纳几房妾室,好为侯府开枝散叶,倒又像是个有肚量的。

  同样诧异震惊的还有林霄渝,他甚至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他眼中,柳沐倾不过是个只会争风吃醋的深宅妇人,加之她平时惯会欺负楚韵儿,便更叫他厌恶此人。

  与他而言,那些不过是柳沐倾欲擒故纵的小手段罢了,毕竟女子嫁了人,便是要终身从夫,一个深宅妇人,又怎会不贪求夫君的宠爱?

  然方才自己断然拒绝留宿悦兰苑,若是换了旁人,定会伤心欲绝,或悲愤不已,可柳沐倾呢?

  她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倒主动提出要为自己纳妾,莫非她当真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林霄渝越想越觉心头愤懑,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竟敢当面回绝世子的宠幸,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柳沐倾瞧着神色各异的三人,勾唇催问道:“母亲,您意下如何?”

  陈氏这才回过神来:“你能有这般心胸,又如此挂念侯府子嗣,是侯府的福气,母亲自然没有意见。”

  楚韵儿一听,顿时眼眶便红了一圈,可她张了张口,又只得闭上了。

  如今她虽有了身孕,可到底只是一房妾室,在这府中还要仰仗夫君和当家主母的鼻息过活。

  若她此时开口制止,不仅显得她善妒,还会惹得陈氏不满。

  正此时,林霄渝的手缓缓揽了过来:“韵儿,你且宽心养胎,为夫必不会纳妾。”

  楚韵儿心头一暖,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正要开口,却听陈氏抢在前头开了口:“霄渝,母亲知晓你与楚姨娘情深义重,只是,事关侯府子嗣,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柳沐倾见状赶紧添上一把火:“楚姨娘如此善解人意,定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侯府未来,自私自利地不让世子纳妾吧?”

  楚韵儿像是被扎在心头一般难受,可被柳沐倾这么一说,她甚至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强忍着眸中泪水,哽咽着开口道:“少夫人说得是,妾身自不会拦着世子纳妾。”

  柳沐倾却是轻叹一口气:“唉,可惜我在世子心中无半分地位可言,恐怕这侯府也只有楚姨娘能劝得动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