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越收完货直接赶往餐厅吃午饭。

  周屹川定的地方。

  推开包厢门,她怔愣了几秒,人挺多的。

  周屹川、常鸿博、钱老以及一位六七十岁但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

  “小越来啦?”钱老热情招呼。

  他是周屹川叫来的,说是让他帮陈今越掌眼。

  前两天在县城碰到这位少爷,他心里就有预感,他肯定也是奔着这丫头手上的东西来的。

  果不其然。

  虽然有点心痛,以后自己不能吃独食了,但也更期待,这次能看到什么好东西。

  毕竟今天来的这位,可不简单!

  国家一级古董鉴定师,有宝斋金牌鉴定专家——

  许丰宝!

  “钱老师好,许老师好。”陈今越态度谦虚,礼貌打招呼。

  许丰宝眉眼温和,笑眯眯的应道,“陈小姐认识我?”

  钱老一副长辈自居,帮陈今越介绍,“小越是京大文物鉴定专业的学生,您是行业的前辈,她当然认识您啊!”

  许丰宝点点头,“京大的啊,前途不可限量。”

  寒暄几句,两个老头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陈今越背着的大背包上。

  陈今越了然,“反正还没上菜,要先看看东西吗?”

  钱老毫不犹豫,“好好好。”

  包厢很大。

  除了餐厅还有休息区。

  几人顺势到了休息区的沙发,陈今越将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小心的放在矮几上。

  几个盒子都很精致,雕工细腻,品相上佳,钱老当场酸成了柠檬精。

  “小丫头,你前几次给我的,可不是这个档次啊!”

  陈今越淡定的笑笑,“这几件我自己也挺喜欢的,要不是实在缺钱,我肯定舍不得拿出来。”

  钱老心里平衡了点,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是造孽。

  许丰宝是周屹川请来的,只负责鉴定东西,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也不感兴趣。

  这会儿只是见这盒子就不简单,他神色郑重了几分,拿出鉴定工具和白手套,小心的戴上才去打开盒子。

  第一件就是玉如意。

  许丰宝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感慨,“好东西!”

  在古代,皇帝被称为真龙天子,所用之物也是龙的样式。

  但龙也有区分。

  四爪是皇室成员,诸如太子皇子之类,有资格佩戴,五爪则独为皇帝所有。

  面前这柄刻着五爪金龙的玉如意,必是御用之物啊。

  他震惊和欣喜之后,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拿着鉴定工具又认真看了几眼,没多问,放下了,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第二个是青釉双鱼洗。

  老人镜片后面浑浊的眸子激动更甚,“釉层厚而不流,色泽清脆似玉,格调典雅,确实是远超这个时代的做工!”

  看上一件玉如意时,他还不敢确定。

  但这件笔洗出来,他更确定了鉴定结果,这两件东西年限都大致在魏晋南北朝时期。

  只是做工,远超那个时代。

  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他突然道,“前段时间古董圈出现一枚韘形佩,功能性和观赏性齐具,但无法推测具体年限,也是从你这里流出的?”

  陈今越微愣,没想到那枚韘形佩有这么大影响力。

  未知历史的东西,果然对这些收藏家和历史学家,有致命的吸引力。

  “对。”

  她点头,“都是我们家祖传的。”

  许丰宝多看了这小姑娘几眼,然后低头,继续打开第三个盒子。

  这个被陈今越忽视的砚台,竟然是最让许丰宝惊喜的。

  他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浑浊的眼底也有隐隐泪花闪烁……

  “你们可能不知道,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化,是国内历史上的一个高峰,砚台不仅仅作为一种工具,还被赋予了深厚的文化内涵。”

  “这个时期,可以说那是砚定性的阶段。”

  “在现有出土的文物中,较少发现魏时的砚,只有古籍中有些许多记录。”

  “……”

  他沉声介绍,声音透着浓浓的惋惜。

  钱老还在认真鉴赏上一件笔洗,听到这话,猛地抬头,“魏时的砚?!”

  许丰宝点点头,“没错,基本可以确定那个时代!”

  质地是青州红丝石。

  色泽华缛而不浮艳,装饰精美,触感如膏,润而不滑……至宋末已经枯竭了。

  历朝虽也有产出,但数量已经相当稀少了。

  钱老小心放下那件笔洗,迫不及待的接过去看。

  虽然这形容有些不合适,但周屹川和常鸿博两个外行人莫名觉得,这俩行业大佬现在的形象,像极了恶狗盯上肉骨头。

  “你小心一点!”

  许丰宝双手托着那方砚台,稍稍倾身,把东西送到对方眼皮子底下,才恋恋不舍的收手。

  钱老扶着老花镜,拿着小手电,认真又欣喜的看了好半天。

  惊喜激动之后,商人属性回来了,他看着陈今越的眼神极度幽怨,“一定是你老师在你面前说了我坏话吧?”

  一定是!

  不然她当初那么缺钱,怎么可能才拿那么几件小物件给他呢?

  之前觉得自己赚大了的钱老,此刻觉得自己亏大了。

  心好痛啊!

  都怪老严那个老东西!

  陈今越尴尬的笑笑,安抚道,“那只花瓶还给您留着的。”

  钱老,“……”

  有点安慰,但不多。

  这方砚台能抵得上他收的所有东西了。

  最后还有两个长方形盒子,里面装着两幅古画。

  也很珍贵,但是有砚台这个珍稀物种珠玉在前,许丰宝已经可以很淡定的鉴赏了。

  纸质都是同一时期的,且笔触自然流畅,独具韵味,是出自同一大家的墨宝。

  只是这样独特的风格,印章上的作者,他们竟然闻所未闻。

  历史文献上也根本找不到作者的生平信息。

  “既是未知历史,这些没有记载也正常吧。”钱老若有所思的下结论。

  许丰宝点头,“只是有些遗憾,这等风骨凌然,熠熠生辉的人物,竟然没没在历史长河留下任何痕迹。”

  似是被他们惋惜的情绪感染,包厢氛围都变得沉寂。

  但陈今越觉得,自己经历这段时间的变故,变得更物质市侩了。

  比起惋惜这位文人,她更惋惜没有详细生平,可能会让着两幅画的价格会大打折扣……

  然而现实再给她上了一课,她的估价,完全不准。

  这两幅画,许丰宝的估价均达到了七百万。

  陈今越狂喜。

  这样的古画,她还有一箱啊。

  整整一箱七百万……

  “我出八百万!”这次截胡的人,变成钱老了。

  不过他倒不似上次周屹川的恶意抬价,他是真想要,“周少,这古董独一无二才最显珍贵,两幅风格都一样,你让一副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