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放下武器。”樊充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们降了,降了......”

  他望向远处众星捧月般的李彻,心下五味杂陈。

  太子完全小瞧了宁古郡王,这位皇子哪里是柔善可欺的弱者?

  分明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虎,一旦出了帝都,便如蛟龙入海,势不可挡!

  眼见着自家头领率先降了,众匪寇本就无心恋战,此刻更是斗志全无。

  正当所有人准备放下手中武器时,却听那独眼壮汉暴喝一声:“不能降!”

  一嗓子吼出,直震得人心头发颤,众匪寇不由自主地望向他。

  只见独眼壮汉手提鬼头大刀,怒目圆睁:“敌弱我强,敌疲我强,正是反击之时,哪有投降的道理?”

  “曹浑,你要做什么?!”樊充怒不可遏,“我才是这山寨之主,你竟敢违抗我?!”

  独眼壮汉冷笑一声:“樊充,你投降的那一刻,便不再是这山寨之主!”

  樊充难以置信地看着曹浑,此人原是他心腹,平日里最为信任,这才将指挥之权交付于他。

  没想到啊,自己出事后,第一个反水的竟然也是他!

  曹浑不再理会樊充,转而看向车队中的一辆辆马车,眼中贪婪之色毕露无疑。

  “兄弟们,这些车马如此沉重,其中定然满载金银财宝!”

  “拿下他们,我们平分了这泼天的富贵,每一个都能回乡当一个富家翁,娶上好几房娇滴滴的小妾!”

  曹浑这番描述,听得不少匪寇心生向往。

  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挡得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呢?

  眼见自己的嘴炮有了效果,曹浑举起鬼头大刀,高呼一声:

  “富贵险中求,随我冲啊......啊!”

  话音未落,却见曹浑一声惨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从车队中极速射出的一根箭矢,‘嗖’的一声射入他完好的那个眼窝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彻神色漠然地放下手中弓箭,淡淡开口:

  “负隅顽抗者,有如此子,杀无赦!”

  安静。

  战场瞬间变得针落可闻,只剩下那独眼壮汉凄厉的哀嚎声。

  “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猛踢瘸子那条好腿,猛射独眼那只好眼......

  你还振臂高呼上了,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有了独眼壮汉的前车之鉴,土匪们顽抗到底的心思终于熄灭了。

  刀枪棍棒抛落一地,纷纷跪地乞降。

  李彻吩咐罪徒军士卒收拢俘虏,打扫战场。

  奈何战场太大,山林又太密了,一些在外围的土匪不想当俘虏,偷偷顺着小路逃之夭夭。

  李彻也没有阻止,任由他们逃窜。

  罪徒军毕竟只有一千多人,土匪的总人数超过万人,拦是肯定拦不住的。

  况且逃窜者多是惯匪,纵然勉强归降,也是不安定成分,不如先将眼前诚心归降之人尽数收编。

  “来啊,把那匪首给本王押过来!”

  李彻大马金刀地坐在车梁之上。

  左边,钱斌、王锡、王崇简等文臣一字排开。

  右边,王三春、贺从龙、秋白等武官挎刀而立。

  杨叔和胡强立于李彻身后,宁古郡国的草创班底已经颇具规模了。

  当樊充被两个军士押解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中对李彻愈发畏惧。

  只见李彻一身戎装,身上未穿王袍,腰间没有玉佩。

  可那股威武凛然之气,却比太子更盛了不知多少倍。

  想到这里,胡强慌乱跪倒在地,口中连连说道:

  “小人樊充冒犯王爷天威,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李彻低下头,打量一番这位名震芒砀山的大土匪,顿时心中有些失望。

  就这点气度,连自己手下那几个罪徒头子都不如。

  身材虽然魁梧,但完全是一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他沉吟片刻,并未言语,只是定定看着樊冲。

  李彻越是沉默,樊冲越是心慌,冷汗涔涔而下,几欲昏厥。

  就当樊充浑身被汗水打透,即将崩溃之际,李彻才淡淡开口:

  “樊充是吧?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如实说来,还有一条活路。”

  樊充以头抢地:“小人明白,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说罢。”

  就当樊充准备将一切和盘托出之时,忽有人来报:

  “殿下,在队伍后面发现了几个女子被土匪围攻,我们把她们救下后,为首的女子自称与殿下相识。”

  认识我?怎么可能?

  李彻一头雾水。

  原身的性子完全是重度社恐,除了几个公主之外,根本不可能认识外面的异性。

  虽然心中疑惑,李彻还是说道:“把她们带过来吧。”

  很快,在军士的带领下,常凝雪红着眼睛走了过来,身后只剩下三四个女侍卫。

  常凝雪一路跟着李彻进入山道,根本不知道李彻自己充当诱饵的计划。

  当土匪冲出来时,全靠身边的女侍卫拼死抵抗,才没丢了小命。

  虽然人是活下来了,但从常家带出来的十多个侍卫,也折损了一半。

  常凝雪刚走过来,便听到樊充说道:

  “小人本为东宫副率,得太子殿下赏识,命小人暗中招揽匪徒,以供驱策。”

  常凝雪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这些凶神恶煞之徒,竟是太子麾下?

  “太子为国之储君,为何要暗中培养力量?”李彻沉声问道。

  樊充犹豫了一下,心中一横:“太子殿下因腿疾之故,忧心陛下不传位于他,故而早早另做打算,以图谋……”

  李彻眯起眼睛:“图谋何事?”

  “图谋……”樊充语气一顿,“大事。”

  李彻闻言,心中了然。

  图谋大事?那不就是要反吗?

  “既然暗中积蓄力量,又为何截杀于我?”李彻又问道。

  “具体为何,小的也不太清楚,但太子殿下确实对您恨之入骨,曾严令小人务必取您性命。”

  李彻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本事稀疏,又非死忠于太子,他为何将如此重任交托于你?”

  樊充闻言,顿时面红耳赤。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支支吾吾道:

  “太子殿下……好男风,小人……小人得太子殿下宠幸,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