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不绝于耳。

  车架之后,王崇简满脸通红,紧紧攥着腰间佩剑。

  看到一名民夫身中八刀,却依然悍不畏死地将手中长矛送进土匪胸口,王崇简顿时觉得心中热血翻涌,

  锵——

  拔出腰间佩剑,王崇简猛然站起。

  吓得身旁老父亲一个激灵,随后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孽障,你要做什么去?!”王锡怒目而视。

  王崇简目不斜视,慷慨激昂:“一介农夫尚且死战,我岂能苟安!”

  “放屁!”王锡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我王家三代单传,你小子别想给老子送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畏死躲于农夫之后?”

  说罢,王崇简挣开王锡的手,绕过车架冲向战场。

  嗖——

  一把手斧斜飞而出,从他的头皮擦过,钉在后方车厢之上,掀起一片木头渣子飞扬。

  王崇简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死亡……原来距离自己这么近吗?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难以断绝的念头:

  转头,跑!

  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需要上阵拼命,还有那些民夫、士卒在呢。

  反正殿下也说过,关外也有水患,自己留着有用之身,未来还要做一番大事呢!

  王崇简刚想起身逃跑,却见一人影向他倒飞而来。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奴隶,胸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鲜血汩汩流出。

  奴隶看到王崇简的瞬间,痛苦的眼神变得平和起来。

  他挣扎着抬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先生快走,贼人来了!”

  话音未落,一杆长矛便刺穿了他的胸膛。

  “呵,**种!”土匪舔了舔嘴唇,将长矛**。

  似乎是察觉到了王崇简恐惧的目光,他侧目而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残忍。

  “呦,还有一个小白脸?”土匪狞笑着,抬起手中长矛。

  看着土匪手中越来越近的矛头,王崇简只觉得下半身一阵麻木,想要站起来逃跑,却完全使不上劲。

  土匪刚想随手结果了王崇简,却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死死抱住。

  低头一看,却是那奄奄一息的奴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腿,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走......先生,快走!快走!”奴隶竭力喊着,“您有学问,对殿下更有用!”

  王崇简呆呆地看着那张枯槁的面容,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你找死!”土匪怒喝一声,手中长矛对着奴隶的后背狠狠刺下。

  噗嗤——

  皮肉被长矛贯穿的声音响起。

  与其一起响起的,还有长剑穿透胸膛的声音。

  土匪瞪大眼睛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对血红色的眼睛。

  “啊啊啊!!!”王崇简怒吼一声,拼尽全力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刺穿了贼人的胸膛。

  一时间,血流如注。

  土匪不甘地睁大双眼,缓缓躺倒在地上。

  王崇简跌跌撞撞地跑到那奴隶身前,却见他双眼圆睁,已然气绝。

  他迷茫地四处看去,硝烟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两军正杀作一团,刀光剑影间,不知多少人倒在血泊之中。

  战场上的残酷如此真实,远不是书本上寥寥几字能写出的。

  王崇简仰天长啸,啸声中满含悲愤与决绝。

  他红着双眼,提剑杀入敌阵,剑锋过处,血花飞溅。

  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平日里只作装饰的长剑,此刻竟成了收割性命的利器。

  王锡眼见儿子已与贼人短以命相搏,不禁心中惊怒。

  他拔出腰间佩剑,高声喝道:

  “我等皆为殿下之臣,岂能在此苟延残喘?”

  “让这些贼人看看,文人之剑,也未尝不利!”

  说罢,拔剑而起,冲入敌阵之中。

  受父子二人感召,其余官员也不再躲在士卒身后,纷纷拔剑上前,与土匪厮杀在一起。

  宁古王旗之下。

  农夫、罪徒、官员、奴隶放弃了身份之成见,并肩杀敌!

  秋白一刀砍翻一名土匪,听着周围越加凄惨的喊叫声,回首喊道:“殿下,贼人越来越多了,您躲一躲吧。”

  李彻手持一把雕弓,一边瞄准,一边回道:“躲个屁!本王走了,阵线立刻就会垮!”

  说罢,松开弓弦,箭矢脱弦而出,将一名土匪的胸口贯穿。

  “殿下才是宁古军的灵魂,您只要逃出去,宁古军就能再建啊!”秋白不死心,继续劝说道。

  “休得胡言,全力杀敌!”李彻不再搭理他,聚精会神以弓箭射杀敌人。

  他发现,原身的箭术是真的很强。

  之前肌肉记忆还未融合,所以没能察觉出来。

  如今接连射杀好几个活人,就感觉到越来越得心应手,几乎是箭无虚发。

  尤其是敌人越来越近,几十步的距离,自己根本不需要瞄准,靠感觉就能射中。

  又是一箭射中一名土匪的头颅,李彻下意识去摸背后的箭囊,却只摸到了空气。

  他连忙喊道:“秋白,箭呢?”

  “没有了啊,殿下。”秋白回道。

  李彻一咬牙,扔下手中雕弓,拔出腰间佩剑。

  ‘**,拼了!’

  心中暗骂一声,李彻大步向前冲去。

  ‘王三春、贺从龙,你们两个**快一些啊,本王这里要撑不住了!’

  虎头山。

  王老四一袭布衣,腰悬长剑,步入寨门。

  身后紧随两名魁梧大汉,头戴斗笠,遮掩面容。

  守门喽啰见状,连忙上前阻拦:“王头领,您这是?”

  王老四冷眼看去,“我有重要的情况和寨主汇报。”

  喽啰面露难色:“这......”

  “让开!耽误了寨主的大事,我砍了你的脑袋!”

  说罢,手中长剑出鞘,寒光逼人。

  喽啰见状,吓得连连后退。

  再回过神来,三人已经走入了大堂之中。

  石椅之上,樊充端起大碗酒杯灌入口中,酒液顺着脖子流下。

  见王老四等人到来,樊充放下酒碗,眯眼问道:“王老四,我要的人你可拿下了?”

  王老四一边向前走,一边回道:“尚未拿下。”

  “哼!”樊充冷哼一声,“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在下此来,是请寨主移步一见……”

  樊充眉头微皱,他敏锐地察觉到王老四今日举止有异。

  尤其是他身后那两人,更是面生得紧,如此雄伟魁梧的汉子,若是山上的山贼自己应该有印象才是。

  “等一等,你且站住。”樊充连忙说道。

  王老四猛然抬起头,大喝一声:

  “去见一见我家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