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很难说。

  不久前,顾时春看到顾时鸣骑着自行车回来时,会可怜他孤家寡人一个,觉得自己的日子比他幸福太多了。

  那时候,顾时春还惦记着,要帮顾时鸣介绍一个媳妇。

  可是才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兄弟之间,就变成了顾时春羡慕顾时鸣。

  还是他们两个,还是那辆自行车。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心境,物是人非说的不过如此吧。

  “哥,你真的要和小禧结婚了?”顾时春开口问道。

  之前哪怕已经听他们说起过了,顾时春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顾时春撑着自行车,认真回答:“对,我们确实快要结婚了。”

  “你之前打我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她了?”顾时春说的,是借种那天发生的事。

  现在想想,那天的顾时鸣好像真的非常生气,对自己几乎没有留手。

  顾时鸣说:“没有。我和宋禧是在你们离婚之后才开始的。”

  哪怕他已经当面澄清了,顾时春还是不愿意相信。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其实你早就喜欢上她了对不对?毕竟小禧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好,还懂医术,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

  见顾时春越说越不像话,顾时鸣有点生气的说道:“时春,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这么坏。以前你和宋禧的故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她是自由的,有权利选择她喜欢的人,也有权利选择她喜欢的人生。你说你放不下她,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爱她的?你自己想想看,究竟是宋禧之前和你在一起时脸上的笑模样更多,还是现在她和你离婚后,她脸上的笑模样更多。”

  顾时春刚刚还像是抓住了宋禧把柄的得逞模样,现在听了顾时鸣的一番话后,陡然没了底气。

  他不得不承认,宋禧自从和自己离婚后,确实过的比以前要容光焕发。

  现在的宋禧,眉眼里全是自信从容,像一枚闪闪发光的小太阳,晃的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此刻的顾时春,哪里还有反驳的底气,一张脸拉的老长,就像秋后的茄子一般没有生机。

  宋芳远远看到顾时春一个人站在顾家的大门口,还以为顾时春是来等自己的,当即乐呵呵的小跑过来,在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双男人穿的千层底鞋子。

  千层底的鞋子穿起来最舒服,可是做起来却很繁琐。

  首先,纳鞋底就是一项极为繁重的劳动。

  首先需要用浆糊把鞋底子一层层糊好,然后再用针线穿上搓好的麻绳,在鞋底子上一圈圈缝制出细密的针脚。

  一双鞋子的制作费时费力不说,还有人会在鞋面上绣花,在鞋垫上绣花。

  针线活不算灵巧的家庭主妇们,绣出来的花样可能是简单的万字图案,针线活出色的家庭主妇们,不光用线的配色好看,就连绣出来的花样也栩栩如生,看起来美轮美奂惹人称奇。

  因此,在安吉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快要结婚的女青年,会在家里给男人绣制两双新鞋子。

  一来是为了能够向婆家展示自己灵巧的针线活,再来暗示男人穿了自己缝制的鞋子,哪怕以后走四方出远门,心里也要牵挂着等在家里的女人。

  所以宋芳现在拿着两双鞋子,再次来到顾时春面前时,顾时春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宋芳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宋芳听到顾时春对自己的称呼这么疏离,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却还是昂起笑脸,把自己新制作的两双鞋子递过去,羞答答的说道:“时春哥,这是我给你制作的两双鞋子,你穿起来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没想到,顾时春连看都没看,直接来了句:“不用看了,不合适。”

  听到这样的话,宋芳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眶微微发红,轻轻咬着下嘴唇,期期艾艾的看着眼前的顾时春。

  她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成功惹起顾时春的同情心:“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为你好,才没有收你给的鞋子。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如果我收了你给的鞋子,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宋芳再也受不了,当即说道:“你现在担心我的名声可能不好了?之前在招待所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做那样的事,可能对我的名声不好?”

  顾时春没想到,宋芳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刚刚还算平静的面色,陡然吓的大变,生怕宋芳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连忙拉着宋芳进了自己房间。

  宋芳终于成功走进顾时春所在的房间,心里一喜,觉得自己成功迈了一大步。

  连顾时春对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时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辈子注定只能嫁给你,如果你不想要我,以后我又该怎么办呢?”宋芳看着顾时春,眼神里满是无奈。

  这样的她,被顾时春看在眼里,心里纠结不已。

  他不能肯定,那天破了宋芳身子的是自己的手指,还是别的什么。

  更不敢肯定,如果答应把宋芳娶回家,她婚后万一知道了自己不能同房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宋芳毕竟不是宋禧,顾时春不敢放手豪赌,根本不敢把自己的名声压在宋芳身上。

  “宋芳,那天我喝醉了,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想问,那天咱们两个是怎么进的招待所,又是怎么睡在一起的?”顾时春强忍心头的不适,小心翼翼的问起了那天的细节。

  宋芳的脸上含羞带怯:“当时我实在扶不动你,正好看到附近有一家招待所,就想着把你送进去歇歇。可是进去后,你,你就……”

  后面的话,宋芳已经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顾时春的心里着急,又不敢发脾气,生怕吓到了她,压低声音问:“当时,你是真的被我破了身子吗?”

  顾时春的心里焦躁,哪怕嘴边滚了千万句话,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女同志说起。

  宋芳抬头看着他,明明此刻心跳如鼓,眼神里却是笃定:“对,床上的那抹血,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时春哥,你该不会不想对我负责吧?”

  当天的事情,宋芳记得清楚,她确实有心想和顾时春生米煮成熟饭。

  可惜顾时春醉的太厉害,根本没办法成事。

  宋芳又不甘心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只能想法子制造两人睡过了的假象,让顾时春误以为和自己成了好事。

  顾时春烦躁的挠挠后脖颈,难不成,他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的身体反应?

  不应该啊,之前和宋禧在一起的时候,他各种方法都尝试过,始终没有结果。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可能:宋芳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