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语气温温和和,众人看着小小一团的小姑娘,苍白着脸色躺在枕头上。

  听完皇后的话,眨眨眼睛,突然有泪落了下来。

  皇后心中生出一阵怜爱之心,醒来之后小心翼翼,害怕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与庆安公主一模一样。

  庆安出嫁之后,母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皇后将掀起来的被子,重新盖上去,问到:“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刀?”

  殿内所有人的口供,都已经收集过。

  皇帝、皇后都注意到了这个最先发现不对的女孩子。

  对方冒出来的位置,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那救驾的瞬间,真的是惊人。

  林望舒的脸上有了几分红晕,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嘴,说道:“娘娘对我很好,对我笑,说我是好孩子,还送我的东西。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殿中的宫女,听到的人,就有几人背过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失去娘亲的心酸,都凝聚在这短短几句话里了。

  听到开头,皇后心中有些不忍,心中慢慢有了一个念头,对林望舒说道:“你好好休息,本宫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林望舒勉强笑着:“娘娘,昨日我身边有个叫海棠的丫鬟,不知她现在何处?”

  喘了一口气,似乎才想起来,继续说道:“祖母和父亲,可有平安回去?”

  “侯府的人昨日就离开了,”皇后看着林望舒的脸色,一旁的女官补充道:“海棠守了一夜,刚去睡,昨日帮着太医换药,一宿没睡。”

  皇后看着林望舒送了一口气,又晕晕乎乎睡过去的样子。

  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发生这种事情,醒来第一件事情,不问家人,先问身边的丫鬟。

  之前就听过广陵侯府里面的事情,只知道广陵侯不过问长女近六年,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与丫鬟的情分,超过了家人的情分。

  在大户人家里虽说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也不是多常见的事情。

  尤其是在皇家面前,装也应该装个孝顺才对。

  海棠那边的消息,查来的很快。

  女官身份高贵,又善于观察,俯下身来与人交好,一个久居内宅的小丫鬟怎么是她的对手。

  三两下,就把自己和小姐的过去抖落了个一干二净。

  冬天两个人凑在一起取暖,每日劈柴,算计着木炭的使用。

  饭菜不够,互相省着留着下一顿。

  林望舒的伤,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好起来的。

  刺客的审讯却不能等,太医表示林望舒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皇帝就要问话了。

  御前恩赐,准许她坐着回话。

  并且是在皇后宫里的问话,让皇后在一旁看着。

  那一天林望舒做出来的反应,太快。

  在场那么多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发现,唯独林望舒发现了,疑心病重的皇帝,需要一个解释。

  皇帝掌握生杀大权地威仪,周围太监宫女小心翼翼的态度,都会对人形成不自觉的压迫。

  林望舒神色坦然的面对着皇帝的打量。

  表示,那天能发现,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舞蹈,觉得很好看。

  一直不眨眼的看着飘过去的水袖,也因此发现了其中的**。

  “你怎么知道那是**?”

  闺阁中的小姐,会知道这种东西吗?

  林望舒不解的眨眨眼,似乎有些不理解,说道:“因为我也有一把?我娘留给我的,就放在枕头下面。”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嘟囔出来的。

  如果不是殿内足够安静,皇帝几乎听不清最后几个字。

  林望舒的这番话,打消了皇帝的怀疑。

  现在可以清净、放心的留在这里养伤了。

  皇帝翻看着锦衣卫送上来的奏折,冷笑道:“誉王的残党?残党竟然能够在宫里行刺,这是残党?”

  堂下站着的锦衣卫首领不说话,算是默认。

  誉王,皇帝的叔叔,封地在南方,早年起兵叛乱。

  被皇帝御驾亲征,亲自打败,在交战中战死。

  整个王府的后人都被贬为庶民,不得参加科举,不如朝堂。

  当年心软给这个叔叔留了一个后,没想到竟是留下了祸事。

  隔几年就要跳出来,刷个存在感。

  隔几年就要给皇帝找个不痛快。

  “你着手查查,宫里是怎么混进来的。”

  等了半晌儿不见下文,锦衣卫首领领着信儿下去了。

  这就是要严查宫内了,残党留在宫中,还是乐坊,这些长久紧闭的地方,是这么进来的。

  又是如何接应,如何策划了同时两场刺杀。

  宫内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残党的事情,看来皇帝不打算交给锦衣卫。

  交给大臣?

  那就是要慢慢查了。

  朝堂上也要迎来一阵动荡了。

  林望舒在宫中养伤,一待便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养伤。

  伤在背后,胳膊轻易活动,便是一片血色。

  林望舒能做的,也只是陪着皇后说说话,或看着照例自己的宫女做些荷包、手帕的活计。

  皇后打量着坐在一侧的林望舒,面容上添了几分红润,眼睛清澈明亮。

  最重要的是,在宫中的这段时间,那份宠辱不惊的态度,除去刚开始的局促。

  后来便是进度有加,举止有度。

  女官也是颇有赞誉。

  女官见过的达官贵人,不知多少,傲慢的、跋扈的、谦虚的,在皇宫大内,在皇后身边。

  能够在短时间内镇定下来,行为举止妥帖的,还真没有多少人。

  “你父亲待你不好?”

  林望舒一愣,又慢慢的说道:“父亲忙于政事,不管内宅,只是不怎么亲近。”

  这会儿的话,说的又十分妥帖了。

  没有一味儿的诉苦,也没有说侯府上的不痛快。

  只传达了一个不善于表达的父亲。

  仅此而已。

  皇后泛起淡淡的笑意,说道:“既然不怎么亲近,想来不在身边也不会很思念吧。”

  林望舒惊愕的看着皇后,有些不能理解皇后的意思。

  皇后看向林望舒,笑着说道:“本宫要去洛城呆一段时间,你可愿意陪着本宫一起去?”

  看着皇后的笑容,林望舒心里翻江倒海,洛城,仅次于京城的城市,隐隐有朝着第二个京城发展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