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风还在刮,树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

  江稚月身体的寒冷感已经散去,她浑身发烫,感到窒息和无法呼吸,不断攀升的体温,头更晕了。

  “疼......”她似乎无意识地低吟了一声。

  楚君越冷勾了下嘴角,松开了手。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细碎的汗珠黏在女孩脸上,借着外头的微光,泛起潮红的脸颊,散乱的发丝,看起来有种凌乱的美感。

  出了一身汗但温度没降,这有些棘手了。

  外头又响起脚步声,朝他的方向靠近。

  楚君越微微眯了下眼,帐篷锁是内设的,从外面打不开,这也不妨碍他起身,披上大衣。

  男人眼神锐利,气息沉稳。

  全身像火炉一样的江稚月,气息却很急促,她微张着小嘴喘着气,眼睛紧闭着,因为难受眼角浸出了泪。

  在无人区,感冒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抛开昼夜温差的问题,这里的卫生条件极其简陋,误食了细菌和微生物,情况只会恶化。

  楚君越正要伸手,外头已经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君越,天快亮了,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别把事情闹大。”

  ...

  好冷啊。

  这是众人起床的第一个感受。

  太阳还没出来,空气中残留的都是昨晚的冷空气,相邻的几个帐篷悉悉索索响起一阵动静,陆陆续续响起话声。

  “怎么这么冷啊,昨晚下雪了吗。”

  “昨晚零下三度,可是我们来这里最冷的一个晚上,大家睡得还好吗?”

  “非常好,我做了一个美梦。”徐玲的声音响起,天还刚亮,她举着镜子,一边往脸上抹着乳液精华,一边从帐篷里探出头来。

  住在她附近的几个女生,不多时也探出头来,笑容满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仙儿也起了个大早,刚拉开帐篷,一股冷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她低咒了一声,旁边便有人殷勤凑了过去,“仙儿小姐,我让周秀芝去烧水了,清晨采集的露珠最为纯净,不会有损您的肤质。”

  林仙儿皱着眉头,随手拿起镜子照了照,重点查看皮肤是否变黑,由于受到紫外线的照射,加上气温干燥,肉眼可见地黑了好几个色度,周围随便拉个人出来,皮肤都比她好。

  她气急败坏,一把将镜子扔了出去。

  周秀芝端着一盆水,缓缓走来,不巧被碎玻璃砸到,林仙儿满脸不悦地看着她,“一大清早,就要看到令人作呕的特招生,真是坏了兴致。”

  “滚远点。”

  周秀芝面不改色,放下水盆,弯腰离开。

  林仙儿又看向徐玲,徐玲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仙儿小姐,还有一个特招生呢,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

  江稚月待在帐篷里,体温慢慢下降。

  头痛欲裂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不知道是哪一股风钻进了她的脑袋,她猛地睁开眼睛,呼吸也陡然变得顺畅,神智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还躺在睡袋里。

  这股熟悉的气息,是属于她自己的。

  冷空气慢慢褪去,寓意着太阳慢慢要出来了,昨夜锥心刺骨的寒冷,如果不是身体上的难受,还以为是幻觉。

  第一次经历失温,江稚月忘不了那种感觉。

  她太难受了,想找个地方取暖。

  每次遇到楚君越,都是她最倒霉的时候。

  一个男人三番五次的伸出援手,如果把这当作是对方的好心,那她未免也太幼稚了。

  楚君越不喜欢她,但他对她.....有了欲望。

  江稚月无法自欺欺人,当她昨晚逃跑时,男人搂着她坐在腿上,那一刻她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感受到了暴涨的力量。

  这不是一件好事。

  林仙儿知道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和这些人相处,欲望是最没用的,和怜悯一样。

  权贵们上头时,会像庇护小兽般给她关进一个安全的笼子,等他们在利益面前权衡起来,小兽就会成为其他人的盘中餐。

  江稚月想摆脱这些迫害,明明知道是谁在害她,可她在权力面前,连指责、揭露对方都毫无作用。

  楚君越可以救她一次,两次,但第三次呢?她还是要自救。

  仗着漂亮的脸蛋,抢走敌人的未婚夫,听起来是一件很刺激的事。

  但靠脸蛋和身体得到的东西,始终停留在欲望上,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这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楚林两家能反目就好了......

  江稚月隐隐有种猜想,只要楚君越愿意接手楚家,他就会和林家一拍两散。

  利益联盟崩了,林家在三大州的黑产生意就不攻自破,而掌握了证据的楚君越......

  他会站在哪一边?像他父亲一样么,为所管辖区域的民众,争取公平的权益?为**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和孩子,追求一个公道?

  如果楚君澈能活下来,楚君越的剧情是不是也变了?

  江稚月的思绪又开始乱起来。

  昨晚那一遭,次数多了。

  也许都不用等到林骏出手对付她,身子骨都会坏掉。

  她的时间不多了。

  ...

  江稚月又睡了一觉。

  睡得更昏沉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缘故。

  也不知道楚君越送她回来,有没有被人发现。

  她的睡袋坏了,今晚又该怎么办?

  江稚月心事重重,在梦中也显得不安。

  萧景润又来了一趟,给她喂了药。

  是他把她送回来的,她都烧糊涂了。

  昨晚的动静,他听见了。

  他的职责,不会让任何人在这场活动中发生意外。

  虽然有些意外,楚君越救了她。

  但也不难理解,她又乖又可爱,安安静静的,没有攻击力,像个小受气包,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小小地反击一下。

  更多时候,她都要忍受着因为身份和家世带来的不公平,她必须忍耐。

  这是兰登堡的规矩。

  可就是这样的制度下,还有很多像野草一样顽强生长的小人儿。

  萧景润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眼里流露出一丝的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