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想压下那些悸动,却都徒劳无功。

  没办法,她只能给自己扎了几针。

  等外头传来了喧哗声,肖芙娘也从那些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院子里,孩子们正围在庄承跟前,跟他打听这几年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难得的,扶风发现自家这位主子,在面对这几个孩子的时候,竟是态度无比的好。

  本来他以为主子这样的人,对谁都冷心冷情的,看来还得是有牵挂。

  此时的庄承,心绪也并不平静。

  眼前的几个孩子,渐渐和遥远记忆中的几道小小身影重合,他心中的欣喜和感动到无以复加。

  “爹,这几年你在外头过得还好吗?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爹,你还在怎么不给我们写信回来呀,我们都可想你了。”

  “爹,你以后还会走吗?”

  孩子们的问话一句句问出来,他没有丝毫不耐,一句句认真回复着。

  甚至,面上带着隐隐的笑意。

  屋内,肖芙娘看着这一幕,思绪在飞速转动。

  就单今天的表现看来,庄承并不像是一个不爱妻儿的人,那么,原书里剧情为什么会那样呢?

  女主的主角光环真就这么强大,让所有人降智至此?

  她觉得,势必要找庄承好好谈一谈,顺便观察一下他对庄家人的态度。

  正想着呢,外头原本跟庄承还不熟悉的怀夕,这会居然骑在了他脖子上,正指着她的屋门要来开门。

  “爹爹,**屋子在那里,怀夕去帮爹爹把娘亲叫出来。”

  庄承眉眼间带起一丝笑:“好。”

  他一步步,朝着屋门走来。

  心中,亦是无比激动。

  然而,走到门边的他却始终没有动。

  对她,他亦有惶恐和不安。

  “爹爹,你在干什么呀,快敲门呀。”

  怀夕环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弯下腰来,想帮他敲门。

  就在小拳头要落到门边的时候,门被从里面打开,肖芙**身影出现在门内。

  “干嘛呢这是。”

  “娘,你出来了。”

  怀夕笑得很开心:“娘,我们要叫你出来吃饭呢,花婶说饭好了。”

  这么一通闹腾,时间也挺晚的了,肖芙娘中午为了给人看病,也只是简单的糊弄一口。

  “行,那就去吧。”

  正好,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庄承的性子。

  孩子们都很懂事,知道他们是要吃饭,没跟进饭厅。

  到了饭厅,两人一前一后落座。

  只是这顿饭,两人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肖芙娘发现庄承虽说是上过战场,但他吃饭并不是那种狼吞虎咽的,反倒是看着慢条斯理。

  感官上是这样。

  但,速度并不慢。

  这和原主记忆中他吃饭的样子并不一样,肖芙娘微微蹙眉,这是在军营改了习惯,还是说,庄承真和她怀疑的一样?

  一样的,庄承也在打量着肖芙娘。

  她举止得体,丝毫不像一个普通的乡野女子,反倒是和那些身份尊贵的贵人一般,有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优雅。

  这就是她如今的样子吗?

  可真好啊,他想。

  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庄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芙娘,这几年辛苦你了。”

  “我以为你会问问我庄家的情况。”

  怎么说他也是庄家的儿子,难道真就不顾半点庄家人?

  她觉得有点不可能。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这几年是我疏忽了。”

  他认真看着她:“以后都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了,你相信我。”

  原本施针已经被压下去的情绪,这会又开始汹涌起来。

  肖芙娘心里暗骂,原主这具身体,对这个男人是一点都抵抗不住吗?

  “你都知道的话,应该也是知道你家里人干出的那些事情吧,我们娘几个已经和他们恩断义绝了,你呢,怎么想的?”

  庄承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跟你们一起。”

  他是她的夫,是孩子们的父亲,自是要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去遮风挡雨。

  “果真?”

  “果真。”

  “好,记得你说的话。”

  看着她,庄承忽而笑了。

  她没有提出和离,也没有要赶走他,那她还是喜欢他的吧?

  只是不想,她下一句话来的猝不及防。

  “既然这事解决了,那另一件事我也跟你说一下吧,你太久没回来了,这几年我都是当你没了过着的……”

  “所以,我们和离吧。”

  既然已经探知到庄承的态度,她也想开诚布公,直接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说了。

  “不行!”

  话音刚落下,庄承立刻拒绝。

  “凭什么不行?”

  肖芙娘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怒气,这是她自己所产生的情绪,同时,也是原主的怒气。

  “你出去三年杳无音信,你知道我们娘几个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你的那些亲人,是怎么对待我和孩子们的吗?”

  “你知道地里的活我一个人干了一大半吗?你知道月见和雪茶两个女孩子不管冬天夏天,每天都要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吗?你知道怀夕小小年纪就得跟着上山挖野菜割猪草吗?”

  “你知道这期间我们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怀夕这辈子差点站不起来吗?你知道我差点没了命吗?”

  说到后面,肖芙娘眼角已经抑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这是她的真情实感,也是原主的委屈,她必须宣泄出来。

  而庄承的脸,变得越来越白。

  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庄承,你太不负责了!如果你当时能拒绝他们,我们就不用过这样的日子,后果就不会这样了。”

  至少,原主就不会死。

  她也不会穿过来。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征兵役其实很简单,并不算强制。

  只要交钱上去,照样可以不用服兵役,大河村那一整个村子,也就庄承一个人去服了兵役。

  这是什么概念?

  三年前的庄承如果坚定一点,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等了良久,庄承都没说话。

  肖芙娘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他眼里满是沉痛。

  这人怎么了?

  居然这个反应?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庄承撤下眼里的沉痛,与之对视。

  “芙娘,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