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头有些傻眼了。

  但苏誉考得好,他也是为他高兴的。

  来他们家道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便是闻讯而来道贺的同窗们。

  对此,顾长乐也有准备。

  早早就让红缨去附近的酒楼订了两桌子酒菜送过来,又收拾了几间客房。

  今晚他们若是闹得晚了,便可以留宿下来。

  一进门。

  宋有明便开始惊呼出声。

  “好家伙!我等是上门来拜见苏解元的!”

  加上苏誉,他们五个人一起来的。

  宋有明、张文远和杜志和都落榜了。

  彭天成考中。

  他们四个人是住一起的,自然知道对方的成绩。

  彭天成本身成绩好,人又勤奋,乡试能考上自然不算太惊讶。

  虽然他排名有些后,但怎么都是中举了,以后就是举人老爷了。

  而落榜的三人,都来不及悲伤。

  因为他们马上被自己同窗的成绩给震惊得忘记了自己乡试落第的事情。

  宋有明惊呼后,其他人都纷纷拱手道贺。

  “苏兄你这成绩,真是不得了了。”

  “先前院试时就震惊了我们一次,想不到乡试你居然都能得到第一。”

  “这可是乡试啊!”

  “咱们整个省城三千多名生员,多少大家族子弟从牙牙学语就开蒙读书,但是你考了第一!”

  “实在是太厉害了!”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和苏誉做同窗的宋有明是最清楚的。

  苏誉读书的时间,比他还晚上几年。

  而且先前屡试不中,童生都考了五次。

  但府试过后,居然连斩两个第一。

  这就是厚积薄发?

  苏誉笑着说:“侥幸而已。”

  “内子准备了酒菜,大家一同贺一贺。”

  说完,苏誉又问了几人的成绩。

  得知四人中,只有彭天成过了乡试。

  彭天成拱手说道:“此次中举,我还得多谢苏兄帮助。”

  苏誉装傻道:“能够考中,都是靠彭兄自己的实力,哪里需要谢我?”

  彭天成笑了笑。

  在得知主考官名字后,他其实也听说了一些。

  此次主考官钟意的文风,正好与苏誉先前要他们帮的忙有所关联。

  先前帮着苏誉找书中对仗的句子,在科举上居然能用上一些。

  有这一些做修饰,说不定就增加了主考官青睐的机会。

  所以彭天成觉得自己这次中举,估计真的有苏誉的帮助在。

  不过这些事情不能明说,他在心里默默记住就行了。

  酒菜也被送到,摆了两桌。

  福伯一家人也过来蹭热闹。

  得知他们姑爷这次乡试也考了第一,福伯一家人也都满脸震惊。

  一整天,他们家来来往往的人就没停过。

  他们几个人帮着苏誉和顾长乐接待客人,收礼都收到手软了。

  这种盛况当然不是没见过。

  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有不少人送东西到他们王府。

  可这是不同的。

  那些人送的礼,给的是他们姑爷这个新的解元。

  “解元啊......”

  李三郎小声地说:“这不就是文曲星转世啊?”

  李二郎点点头:“差不多。”

  “赵老不就是当初的乡试解元?后来他官至户部尚书。”

  “嚯!”李三郎小小地惊呼出声:“那、那咱们姑爷以后不也有王佐之才?”

  “以后我会不会也能混个文官做做?”

  李二郎好笑地敲了敲他的额头。

  “你要做官,你也去科举呗?”

  “正好身边就有个文曲星。”

  李三郎嘿嘿一笑:“我可没有这样的实力,看看账本还勉强可以。”

  福伯一家落座后,顾长乐还让人去通知了省府新开书屋的员工们。

  说今日东家有喜,从酒楼里叫了饭菜,让他们今日都早些打烊,在店里吃完饭再回去。

  还让人带了喜钱过去,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虽没明说是什么喜事,但今日科举放榜,大致也能猜到是主家有人中举了。

  明天还有举人们参加的鹿鸣宴,所以也没人去灌苏誉酒。

  大家浅尝辄止,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

  热热闹闹一整天。

  次日。

  苏誉穿戴整齐,要带着新贵人们到贡院去拜见乡试主副考官。

  还要感谢各学官们。

  解元为首,后面跟着的便是亚元等。

  站在苏誉右后方的,是一个看起来跟李三郎差不多大小的少年。

  和其他脸上笑得乐开花的新举人们不同,这少年一直在用考究的目光打量苏誉。

  苏誉觉得自己后脑勺都要被他盯出花来了。

  还好拜见完总裁官钱大人后,他直接单独在学庙里召见苏誉,解救了苏誉的后脑勺。

  一身官服的钱大人,和当日的钱夫子看起来不大一样。

  苏誉淡定地拱手行礼:“拜见大人。”

  钱大人见苏誉面上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就知道他当时肯定是猜到自己身份了。

  这次再看苏誉。

  可能是有着新鲜出炉的解元光环,他是越看苏誉越觉得气度不凡。

  想起苏誉写的那些文章,全都深得他意。

  这么一个顺心意的好学生,可惜他却不能收下。

  钱大人心中遗憾更甚。

  “坐吧。”

  他态度和蔼,眼里的喜爱都要溢出来。

  “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去年参加府试和院试时,便已经19岁,今年自然是二十岁了。

  苏誉说是。

  钱大人便说:“你如今已是弱冠之龄。”

  “本官很钟意你写的文章,取中你为此次乡试解元,本该为你取个字,让你日后与人交往也好称呼。”

  “但本官听闻,你家中对此早有安排。”

  “所以作为你的座主,本官想另送你一份礼物。”

  钱大人其实也有些想不通。

  就苏誉这本事,在去年院试被取为案首时,张学政怎么会没有为他取字?

  现在他有心给苏誉取字,收他做自己的正经弟子。

  可头上却还站着一个人,先霸占着。

  钱大人实在是遗憾,却又没办法。

  他解下自己腰间的皮带,递给苏誉说道:“你文章写得好,本官都知道。”

  “但后面的策论,也写得尤为出色。”

  “你农家出身,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见地,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本官这条腰带,你先拿去凑合着用。”

  “等日后到了京师,必会有更好的等着你。”

  苏誉有些受宠若惊。

  腰带可是身份的象征。

  先前自己教钱大人碰瓷玩阴招来着,想不到他丝毫不介意,居然还这么看重他?

  “多谢大人相赠,学生自会继续努力,不辜负大人期望。”

  钱大人笑得很是欣慰。

  “好好好!”

  “本官当日与你一面之缘,对你了解实在是少了些。”

  “想不到你如此博学多才。”

  又想起苏誉策论写的那些东西,钱大人又忍不住问:“你对算学可有了解?”

  “本官看你后面的策论答案,算术全都省去了过程,只给出了一个答案。”

  “可是不会写?”

  第三场的策论题,有关算学的部分,苏誉全给出了答案。

  甚至还自行延伸,给了一些其他的数据。

  那些数据,钱大人一个出题的人都暂时还没解出来。

  所以这小子,该不会是在乱写的吧?

  苏誉谦虚地说:“学生读书晚,心思自然都放在文章上,对算学也只是听说过一些皮毛罢了。”

  “所以学生看后那些题目后只知道答案,不知道表达准不准确,所以才会省去了表达的过程。”

  这话说得谦虚,也说明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至于后面学生延伸出来的那些数,也是看了大人前面的题目有感,加以计算出来。”

  “看起来有些莫名,但其实都是一些简单的算术罢了。”

  钱大人一口气哽在胸口。

  简单的算术?

  自己出的那些题目,基本没几个考生能算出来的题目。

  可对苏誉来说,只不过是扫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存在。

  刚刚苏誉这小子却说自己只听说过一些皮毛?

  这点皮毛,反过来把他这个主考官都给考住了?

  而这还只是简单的算术?

  钱大人觉得自己这皮腰带好像送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