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刚回到下榻的客栈,和顾长乐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顾长乐听后,也产生了和苏誉一样的猜测。

  “所以,这主簿和县丞,还真的极有可能死于陈县令和王师爷之手。”

  顾长乐想了想,说道:“不过他们思虑不够周全,漏洞太多,估计迟早会被人看出来。”

  “若是真的如此,夫君还是要保他们吗?”

  苏誉在路上,已经让人大概打听了一下这陈县令和王师爷的为人。

  但因为两人被架空得厉害,因此大家对他们的评价都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好评。

  坏的评价自然有。

  毕竟如今城中城外情况都这般着急了,也不见县衙出面去做什么。

  有些不明原因的百姓们自然对县衙一把手怨声载道。

  所以顾长乐这般问,苏誉还真的有点犹豫。

  “不确定。”

  “毕竟是两条人命,我想等二郎那边查清楚再说。”

  苏誉也不是什么判官,觉得还是用事实说话比较好。

  顾长乐“嗯”了一声。

  “夫君要保哪个都无所谓,若是你保不下来,我也会帮你保的。”

  苏誉挑了挑眉,反问顾长乐:“像你方才说的,你就不怕我保下来的人真是些罪有应得的?”

  顾长乐道:“那夫君可得好好掌眼,千万别看错了。”

  “若是看错了人,那污名就得我们夫妻二人一起背了。”

  说着,伸手轻轻点了点苏誉的胸膛,手指又慢悠悠地说着衣襟划下。

  “夫君你也不想我背上什么包庇的污名吧。”

  两人好长时间没亲热,顾长乐还这么撩拨。

  苏誉没办法,只能抓住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娘子放心,为夫一定查清楚。”

  顾长乐好笑地倒在苏誉的腿上,一脸得逞的样子。

  “夫君看起来有点火气,我让厨房熬点绿豆汤给夫君下下火。”

  苏誉被顾长乐笑了几句,他也好笑地回道:“你别得意太早。”

  “我是会从别的地方讨回来的。”

  顾长乐笑着翻了个身,转移话题说:“我看我们带的粮食还够,可以先拿一部分去赈灾?”

  “若是后面不够了的,后面走的时候再从这城里买一批。”

  苏誉说:“可以是可以。”

  “可这城里如今粮食价格非常高,短时间内恐怕降不下来。”

  “我们若是在城里买粮,得便宜那些恶意哄抬价格的人。”

  帮忙赈灾的事情,苏誉也有想过。

  因此他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粮食价格,准备也购置一批粮食去救济流民。

  可打听之后,发现这城里的粮食已经涨到起码是灾前的三倍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灾的是静安县。

  这明显有人在哄抬粮价。

  再经过今日的集会,苏誉更加肯定。

  这静安县城里的商人们,极有可能联合起来做了抬高粮价的推手。

  不然正常粮价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涨这么高的。

  买粮食赈灾可以,他们手上是肯定有足够的钱财。

  但要便宜那些发灾难财的人,肯定是不愿意的。

  其实以他们的身份,真要粮食,直接摆个宴席邀请这城里的富户们,在席间伸手要,估计送的人会不少。

  不过顾长乐本身就不是喜欢做这种事情的人,苏誉也不想被有心人知道后用此来攻讦他还在京城的老师。

  因此还是不考虑这个了。

  “哄抬粮价?”

  顾长乐有些无奈:“听夫君这般说,静安县的父母官手中没什么实权。”

  “若是让他出面,以官府的威严去强行逼迫粮商们降价恐怕不可行。”

  “我们的身份做这些也不合适,那有没有别的办法能降低粮价?”

  苏誉一手把玩着顾长乐的头发,若有所思地道:“降低粮价......”

  “说起来,好像是有一个办法......”

  顾长乐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她就知道,自己夫君是肯定有办法的。

  “是什么办法?”

  正好奇想知道,外面红缨进来禀告道:“静安县陈县令带着王师爷过来,求见公主殿下和驸马爷。”

  苏誉知道这两人会来见自己,但没想到这么快。

  刚刚他就和顾长乐在讨论,这两人的秉性究竟够不够资格让他们保下来。

  如今正式见一下正好。

  “见一见?”

  苏誉问顾长乐。

  若是她不想,那他自己去见这两人就行。

  顾长乐刚休息够了,此时也有些无聊。

  “我与夫君一同去。”

  两人整理仪容,才相携到了会客的厅里。

  陈县令穿着官服,戴着官帽。

  刚刚才见过不久的王师爷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

  见到二人出现,陈县令带头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驸马爷。”

  “陈大人不必多礼。”

  苏誉带着顾长乐坐下,淡定地看着陈县令两人。

  王师爷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苏誉,一下子对上他的眼神,又有些慌乱。

  “陈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苏誉装作无事发生,直接问道。

  王师爷看向陈县令。

  刚刚陈县令说他们要来请罪,可具体要怎么请罪,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家姐夫要做什么,他跟着做就行。

  陈县令听了苏誉的话后,伸手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随后跪在地上,深深地伏首下去。

  王师爷也跟着他的动作,跪伏在他身后。

  陈县令一字一句地说道:“罪臣乃静安县县令,却枉为此地父母官,今日来向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请罪。”

  “罪臣在县城百姓受难之时,无计可施之下,为了避免流民反叛导致城外城中出现乱贼,只能用计亲自动手除了两害。”

  “罪臣知法犯法,自知罪无可恕。”

  “但请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让罪臣赈灾完后,再上报朝廷处置。”

  陈县令把杀人的事情,全都包揽在了自己身上,丝毫不提自己身后的王师爷。

  王师爷一听,顿时有些急了。

  他小声喊道:“姐夫,怎能如此?”

  陈县令沉默不理,他只能着急地出声道:“殿下明察,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与静安县主簿与县丞有私仇,因此设计杀了他二人,想要嫁祸给流民。”

  “我家大人不过是想着保全我,所以才把罪名包揽下来。”

  “要降罪,就把罪名都降到我身上!”

  陈县令眉头紧皱,不同意地呵斥道:“胡闹!你一个师爷,能做什么?”

  “本官是你的上司,你不过听从本官命令行事之人!”

  王师爷着急地说:“可......”

  两人想把罪行都揽自己身上,为对方脱罪。

  苏誉慢条斯理地问:“我若是没听错的话,陈大人的意思是,本县主簿与县丞,都是你杀的?”

  陈县令咬咬牙认下:“不错,是我!”

  “哦?那你今日前来认错,可是后悔了?”

  “后悔?”陈县令冷笑一声:“我认罪,是因为朝廷律法不许,身为父母官的我居然知法犯法。”

  “可这二人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他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