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武将们目送张典史带着自己的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走之前,张典史还看了一眼那边刚开始搭建的棚子。

  这是给那些刚招募过来干活那些流民住的。

  牛栏山上没什么树木,搭建住所的材料都得从远处运过来。

  现在只能简单搭个棚子,起码下雨的时候让这些人不至于淋着。

  张典史看了几眼,心想这淮南王府也跟这驸马爷一样傻。

  别人对于流民问题都是避之不及,如今流民到哪里,哪座城就紧闭城门不敢进出。

  这东南的人居然还招募流民干活。

  等其他流民听到消息后,估计会陆续过来。

  届时他们要耗费的粮食会越来越多。

  不过这样也好,给他们贡城解决了这么多的流民问题,大大缓解了他们的压力。

  张典史等人的车马已经走远了。

  苏誉突然让人喊了他们进去,说有事要吩咐。

  吴副将等人还不高兴着,听说苏誉喊他们做事也没像先前那样热情。

  只不咸不淡地站着,等苏誉说话。

  苏誉说:“我要人带一队人马去跟着张典史的队伍。”

  “等他们走到镇子牛家庄附近时,把张典史的队伍拦下来。”

  刚把人好吃好喝地送走,又要拦下来?

  莫非自家姑爷其实也不高兴这些人,想要趁着这些人回去的途中下黑手?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在他们营帐范围内落这些人的面子,可能会挑起两边的矛盾。

  但等他们走后,这些人再发生什么事情,那可不关他们事了。

  一想到这,众将士们眼前一亮。

  方才还说若是他是苏誉,直接让人把这群人扔出去的军士率先问道:“姑爷的意思是,咱们去那个地方,把这个张典史干一顿?”

  他摩拳擦掌,明显对这件事很期待。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心想这张典史手都伸到他们这里来了。

  不教训他一顿,真以为他们东南的人好欺负。

  但苏誉却好笑地说道:“自然不是。”

  “他不过听令行事罢了,没必要对着他打打杀杀。”

  原来不是这么个打算啊?

  众人的期待落空。

  “那要我们去拦下他究竟是为何?”

  既然不是要私下教训一顿,那为何苏誉会让他们去拦人?

  苏誉继续说道:“我要你们拦下他,自然是因为我又丢了东西。”

  “啊?”

  “丢了什么东西?”

  一群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那张典史手底下有不干净的人,离开的时候顺手摸了什么东西走?

  可他们这里看守很严格,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底下的人肯定是要问责的。

  倒是吴副将觉得苏誉这句话颇为熟悉。

  他突然插嘴道:“姑爷你是想让我们把这方圆之地都圈起来,不让他们的人再进来?”

  苏誉赞许地点头:“不错,正好有个现成的借口。”

  “盐山上住人还是有些勉强。”

  “把附近的土地纳进来,给这些干活的人分配屋地让他们拖家带口安置下来最好。”

  “你们去把张典史的队伍拦下来,就说我丢的东西可能放错在里面了。”

  “他若拿不出,那便是丢了。”

  “直接派人守在附近,以后就以那片为边界。”

  基本就是用同样的理由把周围的地方都圈起来,届时派兵在外围驻扎。

  就算是贡城县衙的人也不允许过来。

  苏誉想了想,反正都占了,不如就干脆把周围的地方都纳进来。

  这样以后也可以围绕盐山发展一个乡镇,到时候也方便精盐的制作和售卖。

  盐山这边住人条件实在不怎么样,这群流民到时候可能还会想着回家乡去。

  干脆给他们分好屋地,让他们在这安置下来。

  那以后就不用愁盐山的活没人干了么。

  一群武夫只想着被人落了面子,个个拳头都硬了。

  却没想到,苏誉压根就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反而想得更远。

  到时候这方圆十几里的地方,都会变成他们的。

  这样争地盘的手法,真黑啊!

  这可比他们直接去打张典史更出气啊!

  吴副将当即高兴地咧嘴,便是要亲自带人去。

  “我这便带人去跟着,尽量把地方圈大一些。”

  “最好再圈一些田地进来,分给这群人耕种。”

  “日后粮食自给自足,也不用咱们专门从军饷里支出来。”

  一群人刚刚还对苏誉怂而气得不行,转眼间又对他佩服不已。

  一行人从营帐出来时,都对苏誉这想法赞不绝口。

  至于这附近原本有的村民,也不用担心。

  他们不会动原本有的东西,还可能会顺带连他们的生活都改善。

  ......

  等绕过了山脚,确认后面没有东南的人之后。

  坐在马车上的张典史,便迫不及待地把帘子放下,拿起方才苏誉给他带回去给知县的礼物。

  自己走这一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方才给他们吃的那些点心都这般精美,可想而知这淮南王府出手有多大方。

  就这木匣子,都能值不少钱呢。

  期待地打开木匣子,张典史原本都变成铜钱形状的眼珠子好像要从眼里掉下来一般。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木匣子里放的两根枯枝和垫在下面的干稻草。

  “什么东西?”

  这驸马爷让他带回去给县尊的,就是两根破树枝?

  想想这些贵人们出手不凡,说不定这两根树枝另有乾坤。

  张典史便小心地拿起其中一根树枝看了起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树枝……

  就是很常见的树枝,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而且断口处还新鲜着,能看得出是别人现掰放进来的。

  另一根也是一样。

  张典史不信邪,把木匣子里面的干稻草都拿了出来,在里面翻找了一番。

  什么都没有……

  张典史不信自己被人耍了,但现实告诉他就是这样。

  那驸马爷原来不是脑子读书读傻了,他是把自己当猴耍呢!

  张典史气得把这些东西随意塞进去,想着这就拿回去给县尊看。

  届时让县尊大人赶紧向西南总兵那边去信,让西南总兵来把这群人赶走!

  那丢的东西,他们也别想找回了!

  张典史正气呼呼地,在心里把苏誉咒骂了一遍。

  突然。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做什么突然停下来?”

  张典史正气着,直接掀开帘子就要骂。

  却看到方才那群军士们都骑在高头大马上,把他的马车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吴副将抱拳说道:“驸马爷说他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恐被下人不小心放到了送给贡城县尊的礼物中。”

  “我等奉命前来寻找,还张典史尚未回到。”

  “重要的东西放到了里面?”

  提起这个,张典史就觉得满肚子火。

  他冷笑地指着一旁的木匣子:“吴副将说的可是这个?”

  “我看这礼物驸马爷不想送干脆也别送了,你们直接拿回去吧。”

  面对张典史的怒火,吴副将仍然笑嘻嘻的。

  “张典史莫恼,待我先看看。”

  说完,直接下马,让张典史把木匣子打开给他看看。

  张典史直接把这木匣子打开,展示给他们看。

  “我倒是欣赏不出,驸马爷送的这两根枯树枝有何特别之处。”

  “我们县尊大人恐怕也没这个眼光欣赏,你们拿回去吧。”

  张典史嘲讽地说完,却看到吴副将眼神不太对。

  他一直盯着木匣子,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只有这些东西?”

  吴副将一拍大腿,“不好!那东西该丢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