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的道:“爸!你不能这么想啊!

  你看看那些人找你的麻烦,你在这儿等着也是等着,你出国等着也是等着。

  要不然咱们先出国,我答应你不给他们造机器,等一切事儿都过去了,咱们再回来?

  咱们这是为未来保留火种啊!!!”

  夏建国气得脑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如今国家正处于危难时刻,你有能力不想着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救国家,却想着要躲出去。

  人人都如此想,要如何救国?!

  所有的华夏青年都像你这样,华夏要如何走出黑暗?!

  还说你是七八点钟的太阳,是华夏未来的希望,你就是这么当希望的!?

  我让你保留火种,我今天就把你这不正的歪苗把苗打正了!!!”

  夏黎听着她爹骂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心里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顶着风上。

  狠心含泪掐灭自己跑出去当包租婆的美好愿望,连忙嘴里边一边喊着“不去了,不去了,不出国了还不行了吗?”一边就要往黎秀丽身后躲。

  然而,这回黎秀丽微微侧开了身,并没有护着闺女。

  夏黎:……

  一点都没觉得尴尬的脚尖一转,直接躲到思秋雨身后,双手抓住他两个上臂,把人当盾牌往前一挡,让人想躲都躲不了。

  嘴里嚷嚷,“思伯伯,救命呀~

  你看我爸打人呐~”

  思秋雨:……

  并不怎么想管你们的家事,你妈不让你往身后躲,你就躲我身后,还拿我当挡箭牌,有你这么不厚道的人吗?

  思秋雨毕竟是个外人,夏黎都“求上门”了,他也不好真见死不救。

  连忙抬手拦着夏建国,“老夏,老夏,咱们好好说。

  孩子还小,咱们慢慢教,你别火气这么大!

  一会儿让二号隔间的人发现了,又要引起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

  夏黎双手紧紧攥着思秋雨的上臂,站在他身后疯狂点头。

  “对对对!爸,别惹麻烦~”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原本有些降下火气的夏建国,额头上的青筋又蹦起来了。

  思秋雨:……

  你这孩子是不是不识救?就不能先别招惹你爸了吗?!

  一场闹剧,最终因为不想打扰到隔壁邻居而结束。

  夏建国深吸一口气,这才有精力看向自家闺女,只是神情极为严肃,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我能理解你心中的不平,也能理解你的失望。

  没有人能在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下依旧保持平常心,但唯一不同的是你如何选择。

  有些人意志坚定选择改变不平,有些人随波逐流任由不平横行世间,选择逃离。

  黎黎,我身为你的父亲,希望你是前者。

  华夏的未来需要一个个砥砺前行的勇士,才能让他在正确的方向上前行,才能让坏分子不再猖狂。

  祖国需要你们这些未来。”

  夏黎闻言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平,“可能确实如你所说,坏分子只是一部分人,并不是全部。

  那也没道理他们这么对待我,我就心安理得的受着,凭什么?”

  夏建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能不知道女儿心里的委屈,刚刚得知自己要下放的时候,他心里也是委屈的。

  但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难不成他还真能舍得了华夏?

  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心占了上风。

  他转头看向思秋雨,表情严肃。

  “老思,你最近能教教黎黎俄语吗?”

  思秋雨皱眉看向夏建国,声音有些发紧,“你的意思是?”

  夏建国:“如今风声越来越紧,怕是以后的情况会越来越差。

  我想看看想想办法,让黎黎公派留学。”

  如今是60年代初,华夏依旧向毛子国和其他欧洲国家派遣公派留学生,只要黎黎足够优秀,就有机会可以出国。

  只是现如今他成分不太好,若是以前他在职之时,这件事轻而易举。

  现在怕是要大费一番周折。

  夏黎闻言顿时挺直了身板,皱眉看向她爸,脸色并不太好。

  “那你们呢?”

  夏建国认真的看着自家闺女,“我们留在这里。

  黎黎你这几天好好钻研一下机械,你有这份天分,国家应该也不会浪费人才。

  过去后就好好在那边呆着,等什么时候事情都结束了你再回来。”

  不仅仅是因为心系国家,也因为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根本走不了。

  盯着他们的绝对不止一拨人,已经入局,想要逃离谈何容易!?

  夏黎:……

  她最初的目的就只是让父母跟她一起走好吗?父母不去,她一个人走能放心他们?

  她现在确实可能公派留学,但以后呢?

  等到66年,**决定推迟选拔和派遣留学生,次年又要求在国外的留学生回国参加运动。

  66年到75年,其中5年的时间,留学工作是完全中断的。

  外加上与毛子国的关系不断恶化,又和那几个发达国家关系走的近了,到时候去毛子国留学的那些人也未必能讨得到好。

  再说66年一召回,她是回来还是不回来,不回来夏建国他们这些留在国内的亲属又要怎么自处?

  他们如今的日子本来就已经十分难过了,没必要再把这俩人往火坑里推。

  夏黎长叹一声,把脸死死的埋进双手里,声音闷闷的道:“你们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沉默,这一次沉默比之前所有的沉默都长。

  夏建国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颓丧,“是爸对不起你。”

  夏黎见夏建国那么注重父亲尊严,从来不对她妥协的父亲居然放低姿态道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时代的错。”

  那十年对下放的人有多苛刻,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出国这条路走不通,她必须再弄出来一条别的出路。

  “爸,都到这份上了,你能告诉我那些人到底因为什么这么盯着你穷追不舍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总要在他们再出招的时候有个应对。

  咱们两个天然就是一条船上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