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女人愣了愣。

  她看着地上的泡面,沉思道:

  “你说的对,是我没考虑周到。

  我下次买些新东西。

  那现在,你们这些年轻男孩子,都喜欢吃什么呢?

  他去世的时候,才二十出头。

  你们年轻人爱吃的,他肯定也爱吃。

  你跟我说说,我记下来,下次给他买。”

  她认真的向我请教。

  她毁容的脸确实很丑。

  四十出头的年纪,受过伤的皮肤,有些过快的衰老下垂。

  但她看向我的眼睛。

  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清澈和认真。

  我心里暗叹,然后给她报了一串叶烛爱吃的食物名单。

  毕竟投喂叶烛的事,我已经干很多回了。

  各种食物轮番上,他的喜好我都弄清楚了。

  哥们儿生前吃的太寡淡,生活水平低。

  死后就爱吃点儿肉食和重口味的。

  尤其爱烧烤配啤酒。

  女人一边听,还一边从包里摸出个备忘录来,拿笔记下了。

  她弄完,问我师父:

  “大哥,这是你孩子?你以前在药厂哪个部门上班?”

  因为是师父年纪比较大,她默认师父是药厂的员工。

  师父随口胡诌,说是流水线干包装的。

  女人也信了,又闲聊了几句,才一起出了墓园。

  然后师父就开着车,带我往十八里庄赶。

  那地方距离安阳市,有两百多公里。

  而且沿途都是曲折的国道。

  速度提不上去。

  赶到时,是晚上的十点钟。

  位置非常偏僻,但离奇的是,这地方居然还有个破旧的停车场。

  停车场边上有个简易的小平房。

  平房外摆了五六张破旧桌椅。

  居然坐满了大半的人!

  除了我们外,停车场还有一辆车。

  不过是一辆豪车。

  师父停好车,直接带着我走向人群。

  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招呼道:

  “老板,来壶茶,要两个杯子。”

  里面于是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丫头,给那两位客人送茶。”

  说话间,就有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姑娘。

  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小女孩,就提着一个茶壶和两个杯子过来。

  小女孩白白胖胖,笑嘻嘻的,跟年画娃娃似的。

  她似乎很喜欢我们,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道:

  “大哥哥,你身上好香啊,有好吃的味道。”

  好吃的?

  我道:“我身上哪有什么好吃的,我看你是饿了吧。

  小丫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呢?”

  小女孩道:“我不睡觉,今晚客人多。

  我得帮爷爷干活。

  你身上明明就有小老鼠的味道。

  而且还是充满灵气的小老鼠。

  大哥哥,你把它藏在哪里呀?”

  说着,咻咻的**鼻子,朝我身上闻。

  像是在闻什么味儿。

  我吓一跳。

  合着她说的好吃的,是小灰灰啊?

  还好我没把它带身上。

  师父这时咳嗽了一声,示意我不要搭理她。

  于是我就不再说话了。

  转而看向碗里的茶。

  茶看着到没什么古怪,味道闻起来,也是普通的粗茶。

  直到师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才跟着喝。

  那小女孩对着我闻了一阵,没找到小灰灰,就一脸失望的走了。

  出门前小灰灰到是想往我口袋里钻。

  被我给丢回窝里了。

  毕竟它不久前才受了伤。

  小女孩走后,我低声问师父:“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师父道:“茶铺。准备去十八里庄的‘东西’,会提前在这里等。”

  师父说的是东西,而不是人。

  我环顾四周。

  周围坐着的‘人’,都沉默寡言。

  桌面上虽然摆着茶杯,但没人去喝。

  只有少部分人,时不时的低头,对着茶杯深深嗅一口。

  细看过去,只有一个是活人。

  估计就是那辆豪车的主人。

  那人看着五十多岁的样子,很瘦,身上穿的衣服也少。

  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和我一样,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周围的人。

  我俩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了。

  对方脸色突然一沉,看向我的目光相当不友好。

  我懵了,悄声问师父:

  “我没惹那人吧?”

  师父沉声道:

  “十八里庄,每晚子时开。

  只营业一小时,只做一桩交易。

  现在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关系。”

  难怪……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这里也没有信号。

  经营茶铺的那对爷孙,明显也不是普通人。

  爷爷一直在里屋煮茶,只给我们一个背影。

  添茶送水的则是那个小丫头。

  她只给我们师徒和那个男人添茶。

  其他的鬼魂则没有再续杯。

  我问师父,他们爷孙是什么来路。

  师父说,和我认识的鼠哥一样。

  都是精怪之流。

  不过,是不成气候的精怪。

  靠给十八里庄的收尸人看门,躲在这里苟延残喘罢了。

  我好奇道:“那小丫头,该不会是猫成精吧?”

  师父笑了笑,说不是,她是一条蛇精。

  我倒抽一口凉气:

  “乖乖,幼年版白素贞啊。”

  说话间,对面桌那人起身,走到我和师父桌前。

  他上下打量我们,自报名号:

  “我,赵无极,二位是什么来历?”

  我握着茶杯的手一抖。

  赵无极?

  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在脑子里一过,我瞬间想起来。

  当初,陆小娜母子,被那个叫丁奉的同行,给压在井下。

  后来我将丁奉料理了。

  他当时为了活命,还报出自己师父的名号,就叫赵无极。

  我后来把这事儿跟师父说了,问赵无极有多厉害。

  师父说,他听过赵无极的名号,但没见过。

  其实没多厉害。

  只不过姓赵的在安阳市,混权贵圈子,为权贵办事。

  所以名号很响而已。

  知道那个赵无极没什么威胁后,我就把这人忘到脑后了。

  没想到几个月后的今天,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修行圈果然不大,来来去去都是熟人。

  师父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

  “没兴趣交朋友。

  我们是谁,你也无需知道。”

  赵无极冷笑一声:

  “看来你不是安阳市的人,所以没有听过我的名号,才敢这么跟我说话!”

  师父淡淡道:“赵无极嘛,为权贵办事的走狗。

  只要给你好处,你什么都干。

  不仅自己干,你还收了几个,和你一个德性的徒弟。

  我提醒你,缺德事干多了。

  人不收你,天收你。

  还是早点回头是岸。”

  赵无极怒不可遏:

  “你的能力,最好配的上你的清高。”

  师父将茶杯一放,冷冷道:“徒弟。”

  我道:“在!”

  师父道:“揍他。”

  我二话不说,抄起**下的板凳,就朝赵无极砸过去。

  咱虽然不能运转精元。

  但身体素质还是杠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