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罚的,提前罚了。

  该赏的,也赏了。

  受到封赏的大臣们,便开始动了心思。

  携自家儿子、女儿,上前来朝萧玉祁敬酒。

  一位位如花的美人上前。

  含羞带怯的望着萧玉祁那张分外英俊的脸,纷纷羞红了脸颊。

  从前,陛下凶名在外。

  从未有人夸赞过陛下的容貌。

  今日,这些女眷们亲眼瞧见了萧玉祁的那张脸。

  一个个春心萌动。

  有想法的姑娘,自然巴不能跟随自家爹爹上前敬酒,又绞尽脑汁地想着吉祥话。

  总想着,自己若是能再别出心裁一些,兴许能入陛下的眼呢?

  萧玉祁却从头到尾,都未曾用正眼瞧过那一位姑娘。

  若是从前。

  昭阳必定上前,借机坐到萧玉祁的身边。

  断了那些不自量力的姑娘们的心思。

  可是现在。

  安乐侯才刚刚被贬。

  昭阳咬碎了银牙,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姨母已经为了保全父亲,失去了封地的依仗。

  她若是再惹得表兄不快。

  只会适得其反。

  昭阳是个有主意的人。

  她深知,自己此时,应当慎重。

  若不能一击必中,便不能贸然动手。

  可心中的妒火,却怎么也浇灭不了。

  她一连喝了三杯果酒。

  还是太后察觉出不对,按住了她的酒杯。

  她才红着眼眶,看向太后。

  昭阳是太后亲眼看着长大的姑娘。

  便是个泥人,也养出了几分真切的情谊。

  她如何不想昭阳能够嫁给萧玉祁为后?

  只是,如今,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只能谋定而后动。

  太后无奈地朝着昭阳摇了摇头。

  昭阳的情绪,却在谢太傅带着自家女儿谢婉莹上前之时,彻底破防。

  萧玉祁举杯,与谢太傅相碰。

  “此番科举制度的拟定与推进,太傅居功至伟,应当是寡人敬太傅一杯酒才是。”

  谢太傅抚了抚下巴上的留着的一把山羊胡子,哈哈一笑。

  “此番新政,婉莹想出的点子,可不比微臣的少,若非婉莹,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快便推行全国。”

  “哦?”

  萧玉祁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身碧色衣裳,看起来,分外淡雅恬静的谢婉莹。

  那是他今日宴席,用正眼看过的第一个姑娘。

  昭阳捂着胸口,低声对太后说道:“姨母,我许是方才喝酒喝得有些急,胸口有些发闷,我出去透透气,随后便来。”

  太后点头,“春蚕,夏虫,你们二人跟着,仔细伺候着点儿,若昭阳有不适,随时来报。”

  谢婉莹,从小便是建安城内,所有世家闺女的典范。

  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不经意间,成为了贵女们的标杆。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天文地理,无一不晓。

  她永远从容,温和,脸上挂着标准的笑。

  随着谢太傅上前敬酒。

  也能恭恭敬敬地行礼,举杯相迎。

  “谢姑娘心有沟壑,还心系百姓,实乃国之幸事!”

  “陛下谬赞,父亲为国事烦忧,为人子女者,自当为父分忧!”

  二人碰杯。

  此情此景,不知被多少人艳羡。

  明明当事人心如止水。

  可落在外人眼底,就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

  毕竟。

  一整个晚上,除却太后之外。

  陛下只对谢婉莹一个女子说过话。

  看起来,二人还相谈甚欢。

  谢婉莹倒是宠辱不惊,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多福忽然贴近萧玉祁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萧玉祁闻言,速速起身,快步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一个个地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不一会儿,便见到陛下殷切地,牵着一名女子进来。

  等等!

  牵着……一名女子?进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了苏见月身上。

  便连跳舞的舞姬,都一个趔趄,险些从高台之上滚落下来。

  苏见月一身粉衣,卷曲的头发半扎,盘成了一个俏皮的灵蛇髻。

  一支衔着长长粉金色流苏的桃花钗,自髻尾垂下,前头簪着零星几朵小花点缀。

  脸上的妆容,看起来干净、大方,自然而又美艳。

  明明妆感不重,偏偏就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一路过来,苏见月整个人美到发光。

  “天哪,这是何人?”

  “陛下竟然亲自去接?陛下何时对女子这般殷切过?”

  “救命,她的眼睛为何这般好看?还有她的脸上,用的哪一家的脂粉?为何颜色过度得这般自然?”

  “还有口脂,那个口脂的颜色美极了,尚品轩又出了新款的口脂吗?”

  “她的睫毛是如何做到根根分明,又长又翘的?”

  “你们看她的肤色,这才是真正的白里透红,怪不得陛下这般欢喜,若我是男儿,见到如此绝色,我只会比陛下更欢喜。”

  苏见月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般从容淡定。

  一进门,看见那么多的人,她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是萧玉祁,强势地拉着她的手,非得让她跟着他走。

  苏见月是专业的演员,自然不会怕见人。

  只是,面对摄像头,面对粉丝,和面对这么多正儿八经的达官贵人,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见月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面上却是不显。

  萧玉祁侧头低喃,“你听见没?都是夸你的言辞。”

  苏见月保持着职业假笑,小声答道:“好好走路,别说话。”

  她都快要同手同脚了。

  当着萧玉祁的面,他们倒是敢骂?

  苏见月又不傻。

  她看得懂别人的眼神。

  羡慕她的,都是些年轻小姑娘,小姑娘最是爱美。

  这个时代的化妆品不如后世做的那么好,再加上她会化妆,能把十分的美貌放大,画出一百分的效果。

  足以吊打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姑娘。

  所以,她们才会夸。

  其他人呢?

  那些穿着官服的男人们,惊艳之余,便开始各怀鬼胎。

  还有那些妇人们,一个个的,仿佛在用眼神质问:“哪里来的狐媚子?竟然敢跟我的女儿抢夫婿?”

  苏见月就不信,这些眼神,萧玉祁注意不到?

  萧玉祁低头一笑。

  众人又是一惊。

  陛下他……

  他他他……

  他居然会笑?

  高台上的太后,在见到苏见月的第一眼,便能确定,这就是躲在皇帝寝宫里的那个**人。

  长长的卷曲的头发。

  桂嬷嬷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准备起身的太后。